“有人出了大价钱？”
辛蕊神色一怔，而后便迅速反应了过来：“谁？”
“不知道，石岳并没有说过。”
晏清微微摇了摇头，正色道：“但是，芈浪前辈说过，石岳为了赶时间，根基受损后就一直在闭关。也就是说，理论上讲，他并没有认识我的机会与渠道，更不可能产生交集。”
“排除他早就知道你天生媚骨这件事后，剩下的可能就只有那个请动了石岳的人。”紧接过晏清的话茬，眉头紧蹙的辛蕊当即追问道：“你有什么人选吗？比如说曾经与你有仇、又足够了解你、家中还有钱有势的人。”
不放弃任何一个可能性是每一位稽魔司人的座右铭，辛蕊也不例外。
倘若这个方向是可靠的，那么这个能够拿出令石岳心动筹码的人，不说是幕后黑手，最起码也是与黑手相关的人。
“……有。”
“谁？”
“很多。”
“……？”
辛蕊疑惑不已：“晏公子，你的意思是：与你有仇的、足够了解你的、家中还有钱有势的人，很多？”
言及于此的晏清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自然，尴尬地点了点头。
“为何？”
她不解。
从资料上看，满打满算晏清也不过是个写话本的，虽然花心，与多位女性有牵扯——
嗯？
等一下。
几乎是在刹那间，辛蕊就捕捉到了其中要点。
“那个什么，因为我这个人太优秀了，所以吧，我有挺多夫人小姐忠爱的。我写的那些故事话本，最开始的销量都是由她们撑起来的，并由此想要得到我这个人。”
抬手勾了勾鬓角，晏清尬笑着摆脱着自己身上的茶味：“这其中，有些夫人的丈夫就看我挺不爽的，觉得我给他们戴了绿帽子或者可能会给他们戴绿帽子；
“还有些大户人家小姐的追求者、未婚夫之类的，也都曾私底下警告过我。
“我想，他们应该都会将我的信息调查的很彻底，家中也都有钱有势。”
“……”
听完这一番阐述的辛蕊微微张了张嘴，显然是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还是没能说出口，又给生生咽了回去。
无言以对的刹那，她的眼色顿时古怪了不少。
见状的晏清也只能面色无辜地摊了摊手：“我当时修为就只有炼精境，又没钱没势的，属于是被动，不是主动。跟你现在一样，我也没得选。”
“……”
沉默半晌后，辛蕊终归还是提笔开始了记录：“与你接触时间最长、你觉得嫌疑最大的人，都有谁？”
“送了我一间小院的罗夫人她丈夫，包揽了我家中全部家具的狄家小姐她未婚夫，直接送我钱财的张寡妇她追求者；
“哦对了，还有一个想追求汪家二小姐的二世祖以及赵家大小姐家里那个看不惯我、觉得我是在坑蒙拐骗的弟弟。”
晏清仔细地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后，抬眸认真道：“一时半会间，我只能想到这五个人。”
“……”
饶是见多识广的辛蕊，在看到晏清伸出的五指后，也懵了：“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这没被人骗到隶属于三不管地带的远古遗迹里五马分尸简直是奇迹。
别人要吃软饭顶多就是脚踏两条船、三条船。
这直接五条船？
哦不对，还不止五条船，毕竟这只是他第一时间能想起来的人选。
“天赋异禀。”
晏清正了正衣衫，理直气壮。
将名字一一记录下来的辛蕊心下感慨万分。
她现在大致有些理解为何《山海本纪》里会唯独记载天生媚骨者可烹食了。
回头查查《山海本纪》作者是谁，看看是男是女。
这世间如此多的特殊体质，最后却唯独仅天生媚骨有一个食材评价，这很难不让她浮想联翩。
“但是，如果是你身边的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辛蕊思虑着：“假设这个幕后黑手一路以血色梅花印与玉净瓶将我引到了从江州引到了宣州，掐算着时间让我救了你。那么为了稳妥起见，他必定会想个办法将自己从中摘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说明这又是幕后黑手故意而为之，就是为了让我们将时间用在调查薛庆与你身边人上？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甚至于不惜向石岳暴露你的天生媚骨体质？他哪怕暗中将你煮了吃呢？完全没必要便宜石岳。
“很少有人能拒绝夺天地之造化的诱惑。”
她很不解。
这个幕后黑手究竟在想什么？
“不不不，辛师姐，有一点我不同意。”
思绪转动的晏清多少显得有些兴奋：“我打个比方，只是跟你打个比方啊。假如是我的话，如果我要杀一个人且不想让捕快或者稽魔司怀疑我。
“那么我会选择先杀几个与目标毫不相关的人，然后再动手。之后再多杀几个人，从而达到彻底混淆视听的目的。
“所以，如果这个幕后黑手就是利用了这种心理，将自己置身于嫌疑对象中，而后再由你们亲自给他洗白，那就彻底脱身了……”
“……”
辛蕊没有说话，就只是盯着越说越兴奋的晏清，察觉到了的后者语气顿时一滞：“呃，我只是打个比方，只是一个假设。嗯，因为我家乡曾经出过这种案子，所以记忆犹新。”
“你的身上确实没有杀气。”
关于这点，辛蕊并不否认，她还是很相信自己胸腔中跃动的那颗七窍玲珑心的判断的。
“总之，多谢你的配合，晏公子。如果最后这个方向的调查有进展，我会向司长为你请功。”
想着，辛蕊手上动作并不慢。写完后放下纸笔，真情实意的道谢着：“入魔丹一案非同小可，届时倘若为真，稽魔司的奖励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请人帮忙做事，那甜枣就一定要给足。
这是辛蕊自加入稽魔司以来所秉持的原则。
不然名声传出去了，万一有案子牵扯到江湖中的各类“豪侠”，谁还会愿意与她合作？
怕不是连收买卧底都够呛。
不管这事能不能成，饼先画出去肯定不会有错。
“哦对了还有，以后你汲取日月之精华亦修炼的话，祭练肾脏的次数不可超过九次。九为数之极，过犹不及。”
起身的刹那，想到了晏清昨晚那直接把自己祭练昏过去的模样，辛蕊不由得提醒道：“修炼一途也是如此，过犹不及。
“你现在正处于养气的阶段，过度修炼只会损伤根基，每日一到三个时辰修炼时间最佳。道之一途，最重要的还是对三千大道的感悟。
“感悟到了，境界的攀升自然也就水到渠成。”
“我明白，多谢告知。”
晏清微笑着点了点头。
修炼一途，三分靠努力，九十七分靠感悟。
有人一朝悟道，从练气境直跨炼神甚至于是炼虚境的事迹在史书上都有记载；
有人穷极一生都只能在练气境乃至于炼精境里打转，碌碌无为。
很残酷。
每个人在初次接触修行的刹那，都曾幻象过自己也是这类依靠一朝悟道从而青史留名的存在。
晏清也幻象过，但很快，他就明白了自己不是这块料，因为他至始至终都没有能够寻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那一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