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开饭了，你快回来吃饭吧！”
贺之彰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打断了贺之昭的问话。
罗若素也起身，揉了揉贺之昭的头顶，“乖，你快回家吃饭吧！”
贺之昭垂了垂眼，也没有继续发问，走出了罗家。
春光明媚。
陈娇娇如往常一样，一早就来到了刘家的后厨。
因为她只负责给老太爷做饭，所以一直都在小厨房，相对安静一些。
而这天，她一走进去小厨房，就看到了院子里沾了不少人。
一个小丫鬟见到了她，连忙走上前，愁眉苦脸的道:
“小师傅你可来了！昨天你休沐，郎中来给老太爷诊脉，说是如今快入夏了，不宜再多吃荤腥的菜，不然会影响身子。可是老太爷偏偏不听，二老爷担心，便吩咐我们做一些清淡的菜……可是，这老太爷看到满桌子绿油油的，可生气了。”
陈娇娇看着小丫鬟脸上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了。
这位刘老太爷平日里算是脾气好的主，但偏偏就是在饮食上不容反驳，必须得按照他要的菜式来。
她安慰，“你莫要哭了，老太爷也不是故意刁难你们。”
小丫鬟吸了吸鼻子，委屈道:
“昨天老太爷气头上的时候说了，如果今天还做不出来他满意的菜，就要把我们赶出去。二老爷那边也下了命令，坚决不能在做荤腥大菜。”
说到这，小丫鬟哭的更凶，“被主家赶出去的奴婢，以后也怕会没人再雇的。”
两位主子都下了命令，她只是一个端菜送饭的小丫鬟，又不能做掌厨的主，不但被牵扯其中，还两头不讨好。
却是可怜得很。
大厨房的掌勺师傅和小厮也来了，也担心道:
“小师傅，老太爷平时很少生气，可他毕竟是做过官的，凶起人来着实可怕。”
“是的，别说是姑娘家，就算是我一个男的听了也觉得臊得慌。唉，实在不行，今天就让我们几个给老太爷做膳吧，若主子责怪起来，也有我们顶着。”
“对，我们都是刘家的老人，能在主子面前说得上几句话。”
大家平时没少受陈娇娇照顾。
这年头，很难遇到不藏私的大厨。
陈娇娇就是一个。
所有人在她的点拨下，厨艺突飞猛进，他们可舍不得她离开。
陈娇娇心中涌上暖流。
“大家放心，我有办法做出让两位主子都满意的菜。”
午时三刻。
是刘家的午膳时间。
大厨房做的素菜被侍女们端到了桌子上。
刘老太爷见到绿油油的一桌子菜，气得胡子抖了抖，偏过头对刘二老爷道:
“你这是要饿死你爹我吗？我这还能喘气呢，就连想吃什么都不能做主了？”
刘二老爷也是有苦说不出，“父亲，郎中说了，您不适合再吃荤腥。”
“啪！”
刘老太爷气了，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要是长命百岁须得吃这些兔子都不吃的东西，那我还不如明天就死了算了！”
二老爷皱眉，“父亲！”
伺候的人也哗啦啦地跪了一地。
就在屋子中的气氛越发紧张之时，一道清越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老太爷息怒，这大菜来晚了。”
只见陈娇娇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上放着两个白瓷盘子，一个盛着赤酱红油、晶莹剔透的东坡肉，另一个则是切成薄片的酱牛肉。
酱牛肉用的是牛腱子部位。
根根分明的牛肉丝和晶莹透明的筋肉在阳光之下发出了诱人的光泽，淋上葱姜蒜辣盐糖醋等调味之后，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二老爷眉头一皱。
他喝道，“父亲如今不能吃荤腥，难道你不知道吗，赶紧撤下去!”
陈娇娇则笑着应道:
“老太爷，二老爷，您二位先尝一尝这两道菜。若还是觉得我错了，那我就立刻收拾包袱离开，这月的月银也分文不要。”
二老爷想了想，微微点头。
他当然不是差陈娇娇那十五两月银，而是见她如此自信，似有十成把握，便吩咐丫鬟让两道菜端了上来。
刘老太爷见到是肉，眉开眼笑。
他满意地夹了一块东坡肉。
而吃到嘴中，老太爷眉头轻轻皱起。
“这肉似乎炖得过于软烂，这肥肉的口感也十分奇怪，不过味道倒是不错。”
“这牛腱子也做得口感有些奇怪，不过难得的是入口即化，不会像是牛皮一样嚼不烂咬不断，味道也没有牛肉的膻腥。”
牛肉在寻常人家是见不到的。
除非是谁家的耕牛死了才可以食用。
不过老耕牛肉质老韧，咬在口中很是费牙，还是头一次食到这么鲜嫩的牛肉。
二老爷也尝过两道菜。
他微微摇头。
这菜虽然味道好吃，荤菜毕竟就是荤菜。
他开口道:
“小师傅，为厨者最重要的是一颗本心，若是你今日为了哄老爷子高兴，而故意讨好献媚，那纵使是厨艺再好，我也不会继续用你，一会儿我会让管家和你结清银子，明日就不必再来了。”
老爷子一拍桌子，“孽障，你这是要气死我吗！”
二老爷无奈道:
“父亲，这关乎您的身体，就算是您怨儿子，儿子今天也得做着个黑脸。”
老太爷道:“那你说说，你凭什么要赶走人家小师傅？这一桌子素菜，该发火的人也该是我才对。”
二老爷一愣:“素菜？”
陈娇娇笑眯眯，“雕虫小技，让老太爷见笑了。”
“我虽然年纪大，但舌头还是能吃出来味道的。”老爷子说着，还乜了一眼身旁的二老爷，嫌弃道，“有的人舌头就是个装饰，吃饭都是糟蹋粮食。”
二老爷面露讪讪。
他看向陈娇娇，“不知道小师傅是如何做得出这菜的？”
陈娇娇回:“去年长安城内有段时间京城禁止吃肉，流传出来了一些食谱，我也是碰巧和人学的。”
刘老太爷点点头。
的确，去年有段时间因为蝗虫之事，全国禁止吃肉。
此禁令在长安城内十分严格，不过远离天子脚下的安平县人家则对这项禁令睁一只眼闭只眼。那段时间，刘家虽然减少了荤菜的数量，但饭桌上总会有那么一两道荤腥。
陈娇娇正要离开，眼睛瞥到了墙上的挂画，脚步微愣。
这幅画的画风，竟和云中仙房间内挂的画画风几近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