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失魂落魄,偶遇皇长孙殿下

金桂说:“云儿,你当初被卖入王府的牙婆还记得吗?”

云喜用手背拭了拭眼泪,道:“云儿记得,她与姑姑您年纪相仿,却干起了买卖的营生。”

金桂说:“按你商贾之女的身份,是进不来王府当差,是那位牙婆找到了我,又给了我两个沉甸甸的金锭子,解我之困,我才冒着风险,给你安了另一个身份。若府上有人询问你家在何处,你要记住你是南县云家村之人,若问你父母是谁,你答父亲云平,母亲张丹。”

云喜一愣,连连点头,道:“好,云儿会记住的!为什么那位牙婆会如此帮我?”

金桂说:“或许你跟她有不解的秘密,我还有一件事需要云儿去帮忙。”

云喜忙道:“金桂姑姑您说,云儿在王府都是金桂姑姑护着,姑姑您是云儿的姊姊,云儿的老师,只要是您的事儿,云儿上刀山下火海都要去完成。”

金桂忙拿起绣帕,捂住自己的嘴,连咳多声,半晌才继续道:“我还没跟云儿说过,我的祖籍在哪。我的祖籍在殷都,也就是云儿的家乡,我不想死后魂归枯井,云儿你答应我,把我的骨灰带回殷都淮阴,葬在金家祖坟的旁边。”

云喜咬住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双眸早已迸出泪花,“云儿答应您…答应您……您不要走好吗?”huci.org 极品小说网

金桂只觉天旋地转,胸腔那强压已久的气直顶心肺,忍不住地喷出一口黑血,当即四下飞溅,溅到床上、墙上和云喜的身上。

在闭眼的那一刻,脑海里闪过第一次见云喜时的场景,那孩子眼神坚定,骨子里透着傲气,而那牙婆长得一点也不像往常的牙婆那般,生得清秀姿丽,乍眼一看以为是哪家的端庄小姐,没想到是个下九流的牙婆。

那模糊的旧事,如一抔土被风吹散。

她已经等不到再见恩人的那日了……

云喜只觉浑身的血液凝成了一处,像受了刺激般,大喊着:“金桂姑姑——”

“您不要走,您不要走啊——”

“您不要离开云儿啊——”

红杉听到撕心裂肺的声音,忙从外面推门进来,发现金桂头颅垂下,倒在云喜怀里,已经气绝身亡。

凡府上过世的家奴婢女,不得发丧,不得烧纸钱。

一天时间内府上死了两个一等大丫鬟,这事儿如同风雨,传得满府皆知。

薛涛当晚被谢如晦劈头盖脸地骂,骂得他垂头丧脸,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好领着旨意匆匆回去。

回去之后立即派人把金桂和徐春的尸体拿去火化,云喜抱着金桂的尸体,不肯让其他小厮抬走。

红杉看着弱不禁风,哭得双眼都红肿的云喜道:“云儿,咱们去送金桂姑姑一程罢,给她梳洗打扮,体面地走,好不好?”

云喜看向红杉,好像看向一束光,“好…好……云儿来给金桂姑姑梳洗换衣。”

红杉陪在云喜左右,又帮着云喜去捡金桂烧剩的残骨放进骨灰盒里,云喜喊停了她,“红杉,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这种事情还是我来罢,她是我的姊姊,应该由我来料理她的后事。”

红杉声线清晰,淡淡道:“你我她说好的情同姊妹呢,金桂也是我的半个姊姊,是我医术不够精湛,救不了她,我也很愧疚。”

云喜说:“金桂姑姑不会怪你的,相反她会感激你,是你让她多撑了一个时辰,她跟我说了很多话,她说的我都记住了。”

今天她逃过了一劫,可金桂却没她那般的运气。

她的命是金桂拼死护着的,她又怎么会让自己……再次陷入那帮人精心设计好的局里?

如今背后那人把她带到王妃娘娘的面前,怕是以后的日子并不好过,她得赶紧想办法,找到那位牙婆,跟她一同离开。

思及此,一股恶心涌上喉咙,她踉跄着步伐去旁边的草地,微微弯身,使劲咽了口唾沫,想压住胃里的不舒服,反而适得其反,哗啦一声,把今天吃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红杉跑过去,给她两片止吐的药含在嘴里,又看了看四下无人,深深皱起眉峰,问道:“云儿,你的天葵是什么时候来的?”

残月的冷光照在云喜的脸上,将她衬得愈发的苍白。

云喜当下觉着空气有些稀薄,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手在冒热汗,垂了垂长长的羽睫,“近日不太准时,比上月迟了十来日,我自小天葵就不稳定,改明儿去外面寻一偏方治一治才行。”

红杉当即明白,云喜应该知道自己是双身子了。

这胎儿若不流掉,只会越来越麻烦……

她也不捅破这层窗纸,眼下决不能让任何人发现这件事,只道:“你情绪不稳定,大起大落,大喜大悲相互交织,才会迟来天葵,身为女子要好生休养。”

云喜的神情略略缓和了几分,“不说了,金桂姑姑还在那。”

红杉看着她,心情再次归于沉重。

她在问自己,白蕙兰啊白蕙兰,不管白家站在哪一派,你都要帮这个女孩是吗?

云喜当晚把金桂的骨灰盒护在怀里,拿到自己的屋内,用好几层布包得紧紧的,放在床头的柜子里,上锁锁好。

躺在床上的她,望着窗外的勾月,一望竟过了一夜。

在天亮之时,才沉沉睡去。

醒来时,她趁红杉不在,换一身淡白色的衣裙,蒙了面纱,从后门出去。

城西集市的一处暗巷里,有一妇人专门做落胎和安胎的营生,听闻艳香阁的姑娘也是去那里买一大碗落胎的藏红,喝了之后效果立竿见影。

云喜一到巷子,便看见那妇人正拿着刚刚煮好的药倒进碗里,遂微低着头快步走进去。

云喜小声问道:“这里的落胎药怎么卖?”

那妇人头也不抬,继续忙活,便道:“二十文钱一碗,靠左边的就是了。”

云喜从腰间拿出二十个铜板放到台面上,拿起左边的一碗大口大口喝下,喝时眼里泛泪,她向来不喜杀生,更何况是自己的骨肉。

可肚子里的那块肉,万万不能留!

云喜喝完用手帕擦了擦唇角,掩面而去。

待那妇人忙活完手上的事时,余光瞥见喝完的那碗药,心头暗道:糟了,这姑娘不是常客,她把落胎药错拿成安胎药!

看来天意如此,那胎儿命不该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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