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余波 被中学生暴打之后还要遭罪

琴酒睁开眼睛。

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墙壁,陌生的家居摆设。陌生的房间。

Varia的云之守护者——或者说前云之守护者?尝试起身,在动作到一半时被刺痛的肋骨和恶心感阻止,只能重新躺回去。

一些记忆,即使他不是那么愿意回忆,随着大脑清醒又重现在眼前。

2天前,由XANXUS策划的彭格列指环争夺战彻底失败。干部们败于一群中学生小鬼,而其他原本准备强袭的普通成员,则被兰奇亚击溃,被随后而来的泽田家光与他率领的本家镇压。

所有现阶段存活的Varia成员都被押送至意大利彭格列家族的某个机构中,名义上是让众人接受治疗,实际就是将这群叛乱分子软禁,等九代目脱离生命危险后,再由老人亲自对他们做出处置。

琴酒抬起手背挡在眼前,房间的窗帘不知被谁拉开了,日光让刚从睡眠状态脱身的眼睛相当不适。

床垫很软,被子很干净,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儿,条件比起真正的牢房要优越百倍。作为阶下囚,只是被搜走武器,没有强制行动限制,比如手铐、绳子、肌肉松弛剂之类的东西;没有饮食限制,三餐按时送来,只是很普通的食物,但分量足够令成年人恢复精力。

即使Varia成员都因受伤而杀伤力大减,即使彭格列九代目是出了名的温和派,这种叛徒的待遇也过于优待了。

实际上,琴酒很疑惑九代守护者们为什么没有当场杀了他们。如果要当众处决Varia立威,这几天的优待着实多余。如果要收编,向已经叛乱两次的部队期待忠诚,简直是把“黑手党”三个字当成笑话。

那么,就是Varia还有利用价值。

男人皱起眉,努力把胃部泛起的恶心感压下。

被暗地算计的感觉并不好,虽然事前已经察觉到有其他势力在浑水摸鱼,但XANXUS一意孤行,不像前三次一样暗中干掉其他十代目候补,而是执意开启指环战,部下们也只能执行命令。

琴酒并没有接触到计划的核心,最核心的部分由Sal和玛蒙一起制定,其他干部和他一样,只是听令行事。

现在想来,前期的计划执行的太顺利,比“摇篮事件”更顺利。毕竟8年前Varia是光明正大打进去的,而8年后,他们可是把九代目从彭格列本部“偷”了出来,并且长达一个半月无人发现。

这其中到底藏了什么猫腻,恐怕也只有XANXUS、Sal和玛蒙清楚,或许他们还未被处死的缘由也在其中。

不过比起背后的阴谋轨迹,最终决定战局走向的还是实力不济。

身经百战的暗杀部队输给新人高中生听起来像是个笑话,但这就是事实。自己被兰奇亚打败,导致布置的后手全毁,之后还不得不躺在病床上,小心别一不注意就把胃酸吐出来。

琴酒不是输不起的人,承认失败,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命,对缺陷加以改进,才有机会在未来赢回来。

杀意在深绿色的瞳孔中一闪而过。不过,比起赢回来,他现在倒是更想知道:到底是谁把战斗的消息递给了作为外人的兰奇亚。

——那个人最好祈祷别被他发现。

就在Varia云守(待定)在脑中回忆战斗细节,试图寻找对方的击破点时,“叩叩”两声敲门声响起,在安静的房间中格外明显。

琴酒没有出声,只是挣扎地从床上下来,站定。

来人估计也不指望屋内的人说句“请进”,自顾自地推门进来。

“……克洛肯。”琴酒道出来人名字。

来人正是九代迷雾守护者,克洛肯·布什。有着粗犷外表的男人,出人意料的姿态优雅,他反手用拇指点了点门外,嗓音醇厚:“我有些话要问你,走吧。”

“或者在这里也可以。”虽然琴酒隐藏的很好,但克洛肯还是看出了他呼吸间的不自然,不知是出自好心还是其他什么,补充道:“如果你的伤,嗯。”

正忍受眩晕的人咬牙道:“不必。”

九代雾守不置可否,直接转身带路。琴酒跟在身后,视线不断从他的背部扫过。克洛肯似乎对把毫无防备的后背暴露给一个叛徒这件事没有丝毫警惕。

是觉得琴酒的实力无法威胁到自己,还是故意试探看他是否会攻击?无论哪种推测都十分令人不快。琴酒眯起眼睛,让理智把面对强敌的跃跃欲试牢牢压住。

两人走过长长的走廊,在大厅的楼梯下方穿过一道暗门。与大宅内部温馨、古朴的装修风格完全不同,暗门内部的长廊完全由金属制成,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发出惨白的光芒,给整条走廊笼上一层阴冷的气氛。

琴酒心想:终于有点对待囚犯的样子了。

走廊两旁均匀地分布着十几道漆黑的门,门上没有视窗,让人无人窥探其中的详情。

鞋底磕上地板的声响在房门间回荡,前方的一扇门突然被打开,出现了Varia迷雾守护者的小小身影。跟在他身后的,则是九代晴之守护者,尼·布拉乌Jr。

玛蒙是Varia里唯一被戴上镣铐的,大概是为了限制幻术师的短程传送,细小的锁链连着他的手腕和脚腕,锁链间极短的距离让人连走路都磕磕绊绊。

小婴儿被锁链锁着,走路都走不顺畅,旁边还跟着位对此完全无视的成年男子,这是幅无论放到哪国都是会让保护组织尖叫的画面,在场的四个人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琴酒扫了一样,发现虽然玛蒙行动受限,呼吸粗重,完全没有往日轻巧的模样,但看上去没有明显外伤,还跟得上一旁乌的步伐。

换句话说,按照Varia的标准,算是活得不错了。

看来即使是拷问,也是不那么要命的拷问。

这个发现让银发的男人不禁思考:守护者们到底想从他们这群失败者身上得到什么?

克洛肯和乌交换眼神权当打招呼,他们显然也没有让阶下囚熟人叙旧的打算。不过这条路,可能注定不能安静地走过,两拨人刚刚擦肩而过,本来安静的环境里突然被一声“嘭”打破。

很闷的声响,听来像是什么东西撞在了墙上。这里的门想当然都是隔音的,琴酒盯着不远处的某扇门——刚刚只有它在轻微晃动。

接着又是“嘭”一声。

又一声。

再一声。

门板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终于,随着门轴断裂的炸响,整扇门直直地撞上对面的墙壁。

一个人软绵绵地贴在门上,又缓缓从门板滑到地板上,给银色的金属地板添上一笔红色。

鲜血从鼻腔里涓涓流出,贝尔菲戈尔抬起手捂住鼻子,脸上已经肿了一片,看上去被人揍得不清。狂妄的王子仍在“嘻嘻嘻”,可能是被打也有可能是之前的伤口崩裂,呼吸间腹部的绷带也开始往外渗血。

“柯约戴。”克洛肯不赞同地喊出行凶者的名字。“我们需要情报。”

死人可没办法张口。

柯约戴·奴贾,九代岚之守护者大步跨出房间,拳头上还沾着点点血迹。他呼出一口气,盯着躺在地上的贝尔,表情凶狠地说:“这个小子说他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我本来就什么都不知道。”贝尔咧开嘴,原本洁白的牙齿都染上鲜红色。Varia岚守用手擦擦鼻子,发现擦不干净就干脆放弃地躺在那里,笑里夹杂着尖锐的吸气声。“本王子才不屑于撒这种谎呢。”

柯约戴大约是真得被这个狂妄的小子气到,他一把抓住贝尔的衣领,把纤细的少年整个人都提在半空,掉头就走。贝尔被勒得上不来气,手臂乱摆,像条狗一样被拖走,却还有心思扶正自己脑袋上的王冠。

即使不赞同对方的做法,九代雾守还是没有质疑同僚的行事方式。他和琴酒看完了这出闹剧,跨过地上的血迹,终于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房间不出所料是审讯室的模样:冷硬的桌椅,刺目的灯光,温度极低的冷气。琴酒努力维持情绪镇定,外部的环境再恶劣,都比不上赤手空拳和强敌呆在同一个狭小空间里带来的精神紧绷。

“那么,我想你大概你已经猜到我的目的了。”克洛肯开门见山,并不多绕弯子。“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指环争夺战的细节。”

他微微倾身,平静的面庞下是难以忽视的压迫感。

琴酒开口:“比如?”

“比如,你们是如何将九代目从彭格列的据点里带走的。”

银发的男人忍不住笑了,笑容十分嘲讽、不带一丝温度,明白了贝尔那副惨样的原因。

他说:“我不知道。”

克洛肯表情不变,看不出情绪如何。他用手指点了点桌面,说:“你、玛蒙还有一位Varia的成员,在指环争夺战之前去过彭格列总部,并且你用九代目的亲手签字领走了一台本该属于绝密的莫斯卡机器。”

“事后调查发现,那名成员在之前就已经死亡,只是一直未上报。”

“他是谁?你们是如何劫走九代目的?”

琴酒还是那个答案:“我不知道。”

他说的完全是实话。他确实和玛蒙还有另外一个人去了彭格列的总部,不过他只负责用文件领走莫斯卡,其他的都是玛蒙和那个神秘人一手操办。

文件是从玛蒙手中拿的,至于那时候九代目是不是已经被玛蒙和神秘人放倒了,他怎么会知道?

Varia云守从来只对自己的工作范围负责。

你可以去问玛蒙。琴酒在心里默默地回答。

即使说了又能怎么样呢?

拷问的精髓就在此处:每一位拷问官都无法轻易判断情报真假,所以为了保险,就必须要反复询问,反复折磨,反复验证答案。在被拷问者精力充沛时,在被拷问者精神恍惚时,在被拷问者身体痛苦时,不停地问,不停地追寻细节,不停地抽丝剥茧。

被拷问的再真诚,即使刚开始就把情报吐个干净,也少不了被继续折腾。

所有Varia都知晓这一点。所以贝尔说实话,也逃不过被殴打,玛蒙大概同样说了实话,看上去也不怎么好受。琴酒也选择说实话,可惜无论怎么说,拷问官都难以满足。

“或许你应该问问彭格列的守卫。”琴酒低沉的嗓音里浸着嘲笑和恶意。“是怎样让我们把那位先生悄无声息地运出来的。”

每一任大空都是其守护者的死穴。这句话触怒了克洛肯,表面的平静终于迸裂,露出下面的愤怒。

现任彭格列教父还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

“我并不认同柯约戴的手段。”九代雾守开口,话语间隐含着风暴。“但我不介意使用相同的方式。”

“哦?”

下一秒,墨绿色的瞳孔猛然收缩,琴酒死死咬住舌头才将痛呼压在喉咙里。刚刚还完好的右手食指齐根消失,鲜血仿佛喷泉,很快染红了整张桌子。

即使知道是幻觉,琴酒还是下意识捏住了断指处试图止血,但毫无作用,血液流逝的速度远比正常迅速。他很快就开始浑身发冷,眼前发黑,脑子陷入浆糊般迟钝。

“你们是怎么劫走九代目的?”雾守的声音悠悠地响起。

Varia云守喘着粗气,努力不让自己把头垂到桌子上,说:“我不知道。”

幻象褪去,消失的那根手指完好无损。琴酒冷汗涔涔,僵硬地活动着手掌,除了一点点剩余的幻痛,并没有受到实际的伤害。

看来是单纯让人感受到痛苦,但并不实际伤害肢体的幻术。

“真温柔啊。”琴酒嗤笑。“真把我的手指砍下来可能还比较有用。”

不知什么时候室内变成一片漆黑,只见一簇靛色火焰燃起,克洛肯的声音在四周环绕。

“没关系。我的时间还有很多。”

“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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