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王后下部 阿妈对不起你
她是楼烦的王妃?她怎么会认识阿爸和冰溶阏氏?她到底是谁?禺疆疑惑地盯着她,猜想着她到底是谁,竟忘记了回答她的问题。
楼烦王妃又往前走了几步,眉头深锁,音调急促:“你怎么不回答我?你的右腿内侧,是不是有一小块红褐色的胎记?”
呃……这个很隐私的胎记,当然只有自己知道,楼烦王妃如何知道这个?杨娃娃平静的眸子猛地一颤,对了,怪不得第一次看见王妃,就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原来,禺疆和王妃的脸容,多少有一些神似的。呵,怎么就没想到这么一层呢?她应该就是禺疆的阿妈,只不过……她居然是楼烦王妃!
禺疆的震惊,并不亚于她。望着激动不已、极欲知晓答案的楼烦王妃,他亦是紧张得手心渗汗,一股猛烈的潮水拍打着他的胸膛,兴奋得喑哑了声音:“你怎么会知道……你……”
鸦雀无声。眼见楼烦王妃颤步靠近单于,后面众等弓箭手更是虎视眈眈,拉弓的撕裂声刺入耳膜,铿锵作响。
禺疆慢慢地收紧黑亮的瞳仁,又慢慢地放松,缓慢抬手,示意弓箭手不许妄动。
“孩子……”楼烦王妃哽咽着,泣不成声……她摇摇欲坠地踱步过来,停步在禺疆的前面,紧紧地扭结着眼角,闪亮的泪水冲决而出,“我的孩子……阿妈对不起你……”
禺疆深深动容,只是不敢置信会有这么一天……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他好想问问他的雪,他好想跟雪说:你看,她说她是我的阿妈,你说她真的是我阿妈吗?可是,雪还在敌人的手里,陷于危险之中,而如今,他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镇住了,仅是讷讷地问道:“你……真的是我阿妈?”
“母亲,你干什么?快过来啊!”浩维气急败坏地叫唤,显然,他并没有听清楚母亲和敌人的对话,更加不明白母亲为何如此激动。
楼烦王妃好似没有听见儿子的叫唤,只望着眼前让她朝思暮想的儿子,使劲地点着头,两行晶莹的清水悲伤了她的容颜。
禺疆开心地笑了,黝黑的脸庞绽开幸福的微笑,却突然地凝固在脸上……他猛地出手,扯住柔弱的楼烦王妃,左手制着她的肩膀,右手扼住她的咽喉,转开脸,不忍看她惊愕的表情,凛冽的目光射向惊慌的浩维,冷嗤道:“王子,如何?一人换一人,应该很公平吧?”
楼烦王妃颤抖着眉睫,眸中的激动转瞬化为悲伤,粼粼的泪水干涸于洁净的脸上,洇开为飘忽的冷静与从容……
所有人俱是大吃一惊。杨娃娃也没料到禺疆如此狠心,以王妃为人质来换取自己,思及此,又感动于他的深情与唯一;在他心中,只有自己,才是他最在意的,旁人自是无法企及,亲生阿妈都不能。
浩维失去了唯一的筹码,脸上无波无澜,心里却是凉了半截,忍不住地、严厉地瞪了母亲一眼,遂而,俊洒的脸上扬起狠戾的冷笑:“我的母亲,你随便处置,不过,你的阏氏也随我处置吗?”
箭羽咻咻地呼啸,笔直地刺进胸口,“啊”的几声惨叫,楼烦的四个守卫应声倒下。
浩维面不改色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只有他自己知道,冷气从脚底直冲而上,漫延至手腕,骇然地抖动,似乎连匕首都握不住了。
阔天提刀走上前来,缓缓地靠近浩维,英伟的眉宇之间苍茫无色,看不出一丁点儿情绪的流动。浩维一阵激动,眸中精光闪耀,说道:“阔天你来得正好,保护爱宁儿!”
身侧的杨娃娃听闻他的呼吸骤然紧促,鼻息愈加火热……此时不把握机会,更待何时?她朝阔天使了一个眼色,锐利的锋芒顿涌,紧致了呼吸,胸口提上一口满满的气,冷不防地出击,迅速地挡开握住匕首的手臂,手肘狠狠地撞向他的胸口,趁他疼痛、尚未反应过来之际,蹦开几步。值此之际,阔天的刀尖,架在他的脖颈上,折射出来的耀目寒光,照亮了他戾气横流的俊脸。
浩维惊怒交加,厉厉地瞪着阔天,似乎要从他的脸上挖出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喝道:“阔天,你背叛我……”
话未说完,骑士们纷拥而上,制服住浩维和爱宁儿。一眨眼的功夫,楼烦王子功败垂成,落入敌手,生死悬于一线。
禺疆放开楼烦王妃,拉住杨娃娃的胳膊,一把扯到胸口,狂猛地拥住她的身躯,不管此刻有多少双眼睛亮晶晶地注视着,也不管她如何地推拒,只一味地抱紧,好似要勒断她的腰肢、她的呼吸。
禺疆的身子绷得僵硬,冷肃着脸孔,一丝笑意也无,生气地责备道:“以后不许你这么冒险了,万一他反应比你快,那你不就要受伤了?”
杨娃娃晓得他是情切心乱,担心自己出事,遂红透了脸腮,牵动唇瓣,眉眼弯曲,好笑道:“不会的,我有把握——”
他沉下脸色,幽暗如黑潮,仍旧不依不饶:“有把握也不可,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你非得要受伤了才知道男人的厉害是不是?”
这男人怎么这么啰嗦,不就是一件小事吗?这会儿绕在这事上喋喋不休,是他的作风吗?况,周围还这么多双眼睛呢,他是怎么了?她以双掌推开他的胸膛,着力地挣脱了他炙热的拥抱,轻声道:“好了,大家都看着呢!那个……楼烦王妃,我想,应该是你阿妈。”
杨娃娃不等禺疆答话,径直走过去扶住楼烦王妃,关切道:“王妃,你有没有受伤?”
楼烦王妃一脸怔忪,冷滞着眸心,木讷地看向前方,惨白的脸容茫然一片……
禺疆走过来,轻轻地扳住楼烦王妃的双肩,强迫她看着自己,黑眸中跳跃着些许激越的芒色,激扬道:“告诉我,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