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

京城长隨

闫越鹏一宿没睡,在书房里徘徊一夜,总以为之前的所有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从他得知太后和皇后有谋篡皇权的目的时,所有的大小事物他都参与其中。

闫越鹏还以为所有这一切的谋划,从布置到实施,全程都是他负责指派自己手下最亲信的人去做的,总不会有多余的人再插手。

现在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也不过是被太后当枪使的跑腿官而已。

她们这几年借助自己兵部尚书这个职权的便利,能够利用和掌管绝大部分兵权的调度和大量屯兵,她们留了这么大一手笔,这一点还真是他这个执掌实权的兵部尚书都不曾想到的。

闫越鹏恼恨自己的愚蠢,倒是帮着自己的姑母处理了不少面子上的麻烦,使得她们真正谋划过的核心事件,他竟然一无所知,还被蒙在鼓里。

自以为聪明的人,到头来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天大的笑话也莫过于如此。

闫越鹏迟迟不见手下得力干将顾丰伟回京,就知道情况不妙。

从京城到淮安郡的路程并不算太远,若快马加鞭有两个时辰即到,如今已过去将近半月时日,人不见回来也不曾有来信,那十有八九应该都已经交代在外了。

事还未成,手下派出去的人已经损失了好几个,就算他闫越鹏的心再大,也应该知道情况于他并不明朗。

闫越鹏收敛心神,几乎是一颗心悬在嗓子眼上去上了个早朝。

在半早上的朝堂议事期间,他都尽量少参言,能不说话的时候,尽量一句不吭,也不在皇帝面前刷存在感。

他自装镇定,两耳不闻窗外事,秉持着静观其变的态度等淮安郡那边的消息,如今等来的却是驻军大营被不明身份的人插手,而且那些人武功高强,还出入淮安王府。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闫越鹏心里更慌。

提到武功高强的人,这不禁让他想到了两年前顾丰伟曾在楚郡城里探听到了年海盛的踪迹,却不曾查出此人的下落。

十年前,他听信了太后的话,启用由她推举的年海胜对付了姬廷武父子,随后那年海胜销声匿迹,当他问及太后的时候,太后给他的回复只是灭口二字。

闫越鹏现在仔细回想起来,串联起前尘往事,总觉得那个年海胜此人神秘莫测,当初太后给他的答复肯定也只是为了搪塞他,极有可能就是为了让他不再继续追查此人。

如今,顾丰伟是死是活也没个音信,还有那个一事无成的闫越柬,不知他又去了哪里?

闫越鹏在早朝的议事大殿里见皇帝根本无心朝政,只一心急匆匆的要退朝赶回御书房去。

闫越鹏自然知道皇上所谓何事而着急,而自己又何尝不是急得上窜下跳?

下了早朝之后,闫越鹏一刻也没敢耽搁,一路直奔太后的仁寿宫中而去,有些事该是摊牌的时候了。

别的事短时间内随便即可谋划,一旦牵扯到暗中屯兵、调兵遣将的事情上,那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要命之举。

闫越鹏实在没想到几年来,太后一个深居内宫的妇道人家,竟然都能只手遮天,她都敢对驻军出手了,实在惊出了他一身冷汗。

幸好这幕后操纵之人还是他的姑母,虽然隐瞒那他这么些年,但还不至于将他推上绝路。

如若不然,要是换了别人,恐怕他的脑袋早在皇上面前该交代出去了。

闫越鹏一路气势汹汹的来到了太后的仁寿宫中,进殿还来不及太监宫女们进去禀报一声,他便直闯太后的寑殿之中去了。

太后正坐在贵妃榻上喝茶,在太后身边伺候的老嬷嬷都被太后拼退下去了。

看似太后很悠闲,实际上她自己心里却是很不安的,也是乱糟糟一团麻,正无法理出个头绪来。

见闫越鹏这样莽撞的直接闯进寑殿里面来,太后脸色阴沉着没有正眼看他,也没有给闫跃鹏赐坐,她只不悦地问道:“皇帝不是早就都下旨有禁令了吗?你怎的还要来后宫?”

闫越鹏看着太后阴沉着的脸色他一点也不惧,心里面有气,他也没有给太后下跪请安,就这么站在太后面前只淡淡的回了太后的话,“姑母,侄儿也是万般无奈,有急事要问姑母,这才急着来了后宫之中。”

太后一扬手,叫守在寑殿门口的几个宫女都退了下去之后,她才对闫越鹏又说道:“越是这时候你越不能惹恼了皇帝,你就没想过万一老三真回来呢?皇帝还能由着你这般大胆?”

闫越鹏也没在乎太后的高兴与不高兴,直接退后一步,一屁股就坐在了太后对面两步开外的椅子上。

太后漫不经心的又喝了两口茶之后,才放下手里面的茶盅,抬起眼皮看了闫越鹏一眼:“哼!你这胆儿是吃肥了吧?怎的就越发没规矩了?可有些日子都没见哀家了,你自己连给哀家下跪请安的规矩都免了吗?”

闫越鹏面不改色地说道:“姑母莫要见怪,侄儿这也是急火攻心,来不及行这些虚礼!”

太后眼神阴沉着问了一句:“都是办大事的人,还如此沉不住气?什么急火攻心?哼哼!就如你这般点火就着的性子,往后还能指望你成得了什么大气候?”

闫越鹏听到太后这话,硬是忍着浑身都在冒火星子的怒火,气冲冲地直接开门见山问道:“姑母,您难道就没有什么要对侄儿想说的吗?”

太后面不改色的用长长的护甲拨弄着铺在腿上的衣摆,对于闫越鹏问的话,她既没有承认又没有否认,只淡淡的说道:“你急什么呀?还不到时候呢,时候到了,哀家自然就会让你知道了。”

闫越鹏沉声问道:“不知姑母所说的这个时候到底是何时啊?难道是等老三回来京城之后吗?”

太后抬头看向闫越鹏,眼底有一闪而过的不屑,但还是忍不住生气地问道:“你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是在哪里听信了小人的谗言才犯头晕啊?”

“姑母既然手段强硬地能深谋远虑筹划好了日后一切可能之事,那为何还要防着侄儿?您是怕侄儿坏了您的大事吗?”

“哗啦!”

放在太后身旁小茶几上面的茶盅,被太后一手就砸在了闫越鹏的脚下,茶中落地的一瞬间,只是瞬间,碎裂的瓷渣子崩了满地都是。

太后瞬间狂怒不已,眼神阴沉而疯狂的指着寑殿的门口方向对闫越鹏怒吼道:“哀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指手划脚,有能耐你就先去处理好你淮安郡里的那摊子烂事之后,才有资格来哀家面前提其他的事,滚!”

对于太后背着他对驻军下手的打算的目的,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

闫跃鹏见提起太后背着他所做的事,太后竟然恼羞成怒,还意图要继续蒙骗他,便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再提说什么了。

凡事点到为止,反正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也没必要再逼的太后为了糊弄他还要在瞎编理由。

毕竟根据他的推算和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情联系起来,十有八九安辰羿是已经回到了楚郡城或者是淮安郡里,若安辰羿能一帆风顺的回到了京城,总有太后要用到自己的时候。

闫越鹏就不信,自己的这个老姑母还能有多大能耐?她难道避过自己这个兵部尚书还能一手掌了兵权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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