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阁下这么寒酸
听那个丁少爷这么说，小男孩泪眼朦胧的双眸，不禁露出绝望的神情。
耳闻目睹了这一切的丁一凡，默默放下了酒杯……这事，是经济纠纷，也是巧取豪夺。
大隋王国，类似的事屡见不鲜，虽然明知道是欺负人，要管却也管不过来。
不过具体到这一件，“爱莫能助”却也未必。纵然正义无法伸张，按照小山说的，无非也就是三百两纹银的事。
当然了，三百两纹银，对于普通人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能拿得出来的，舍不舍得又是两说。
就算是丁一凡，也有些不舍，却无法承受小男孩无助的神情。
放下酒杯，他缓缓起身，走了过去，开口道：“带我去仁义钱庄。”
原本是想直接拿出三百两纹银的，转念一想，身上连个包袱都没有，凭空拿出三百两纹银，未免惊世骇俗。
而且将三百两纹银交给一个小男孩，小男孩未必能拿得动，即便拿得动，也未必能带得回去。
小男孩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位丁少爷却是神色冰冷地开口：“阁下要管这事？”
丁一凡愣了一下，道：“丁少爷不肯管，难不成还不许别人管？”
扫了一眼丁一凡身上的麻布粗衫，那个丁少爷冷笑：“怎么会？本少爷只是好奇，阁下这么寒酸，如何管得了这件事？”
酒楼里响起一阵哄堂大笑。
丁一凡慢慢扭头，直视着那个丁少爷，一字一句地说：“这么说阁下知道如何救……所谓的‘爱莫能助’，只是囊中羞涩？”
霎时，笑声消失，酒楼里落针可闻。
酒楼里的寂静，被那个丁少爷同桌的一个青年打破：“哪里来的乡巴佬……我大哥是城主府的大少爷，金银堆积如山！”
那个丁少爷赶忙瞪了同桌一眼，朗声道：“城主府金银堆积如山，可那都是公帑……本少爷确实是囊中羞涩，故而爱莫能助……难得有人轻财重义，大家伙不如跟我一起过去，也好助助人气！”
小男孩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虽然也觉得丁一凡不像是有钱人，却依然带着希翼的语气说：“我带恩人过去。”
闲乐酒楼的一个伙计急忙喊道：“哎……客官，你还没有结账呢。”
丁一凡掏出一两纹银，扔了过去。
那伙计接过纹银，用衣袖擦了擦，又放到嘴里咬了一下，神情一凝，高声道：“客官，您稍等……找您零钱。”
丁一凡沉着脸朝他走过去。
伙计瞧见丁一凡到了近前，慌忙抬起右手遮住半边脸，小声道：“公子，小人……小人是想提醒公子，这件事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您最好不要趟这浑水……”
丁一凡微微一愣，接过小跑过来的掌柜，递出的几块碎银和一串铜板，淡淡地说了四个字：“菜品不错。”
掌柜陪着笑，将牵住小男孩手的丁一凡送出了门。
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跟出门的那个丁少爷，那伙计抬起右手，一边用衣袖擦额头的汗珠，一边嘟囔道：“这年头兴低调的么？丁少爷只是吃饭从来不去包厢，这位爷可好，一个人在大厅一角吃饭，还穿廉价的麻布粗衣……”
“狗一样的东西，没点眼力见，就知道以貌取人……还嘀咕什么，赶紧给我去招待客人！”掌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骂道。
便在这短短的时间，丁一凡已经看到了仁义钱庄门口，两边廊柱上那副闪着金光的对联。
“仁担天下重义保万家欢”
没等他感叹，也没等他走到门口，钱庄里面就冲出三个满身酒气，一脸横肉的男子。
为首的一见到牵着小山手的丁一凡，便伸手指着他吼道：“你谁啊？敢来仁义钱庄闹事，吃了熊心豹子胆？”
显然，仁义钱庄早已经得到了消息。然后对他这个，心怀仁慈准备仗义疏财，身穿廉价衣裳，看起来又手无缚鸡之力的陌生人，横扣一顶“闹事”的大帽子。
闹事？丁一凡暗自冷笑……真要闹事，这样脑满肠肥的货色，就是再来三个，也不够一只手扒拉的。
只不过他并不想节外生枝，因为秦爷爷说过，一旦监羌武府得知他还活着，不仅他自己可能遭殃，孔城整个丁家都有可能被连累。
丁一凡开口问道：“你们抓了他的姐姐？”
“没错！他爹欠我们三百两纹银还不起，我们抓他姐姐来抵债！”魁梧男子义正辞严。
丁一凡道：“三百纹银我来还……把他的姐姐放出来吧。”
那个男子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朝丁一凡身后，人群中的那个丁少爷看了一眼，然后说：“迟了！”
丁一凡的脸色不由得一冷，厉声道：“你说什么？”
这话一出口，正对他的魁梧男子，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往后退了两步。
那个丁少爷从人群中走出来，站到那个魁梧男子身前，一脸威严地开口：“现在有人愿意出纹银替小山家还债，你们若敢扣着人不放，我会认定你是强抢民女！”
那个魁梧男子一脸惊恐状，双手作揖，道：“丁少爷，丁少爷，仁义钱庄一直都以仁义为本，这个罪名可担不起啊……我们不是不放人，是你们来迟了……
您给说句公道话，一个丫头片子抵三百两纹银，我们仁义钱庄亏不亏？我们吃了大亏啊，怎么还能留着她吃白饭？刚刚已经卖给‘藏凤楼’了。”
小山“哇”地大哭起来……
藏凤楼，听这个名字，就知道是什么地方了。
那个丁少爷疾言厉色道：“真的卖了？”
魁梧男子连连作揖，一叠连声地说：“小的有几个胆子，敢骗丁少爷，人刚刚才带走。”
“哼”了一声，那个丁少爷转头，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丁一凡说：“人卖给了藏凤楼，这会儿带纹银去赎，应该还是完璧。”
小男孩泪眼婆娑地看向丁一凡。
围观的众人这时候纷纷开口，有人置疑：“之前污蔑丁少爷不让他管这事，这会儿不会自己打退堂鼓吧？”
“哪能呢？”一人哂笑。
“难说……这年头仗义疏财的少，沽名钓誉的多。说不定这人就是想用三百两纹银，换个好名声……现在人到了藏凤楼，三百可就不够咯……”有人煽风点火。
叽叽喳喳不断，一个比一个嗓门大，生怕丁一凡听不到似的。
丁一凡眉头紧紧蹙起……藏凤楼那种地方，姑娘买进花费不多，赎出可要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