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奸细

回到碧落仙府,宴瑟直接去空机堂领了责罚,但比她预期中的更为严重。

关禁闭是惩戒中力度最轻缓的,但掌刑长老却换了人,已非从前与她交好的,整个仙府的规制都来了番大冲刷。

宴瑟跪在空机堂灭凤台,已过三个时辰,并不知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

但台下便是熊熊烈火,她的额上已冒出层层细汗,整个小腿犹如被置在火上烤制,异常煎熬。

“宴师姐,往日的你真是好威风,但我告诉你这次没任何人会替你求情。”

来的女子手中持着一根解灵鞭,张扬的动作配着并不醒目的五官,但整体看来却是极协调的,各五分的组合成了七分。

琼楠一早听说她回来,早早来到这空机堂候着,就是要等着看她的笑话,另外为大师兄报仇。

罗泓衣自那日传讯后,一直昏迷至今,便是用回灵镜都看不出他之前遭遇了什么,而那张符纸的内容便是被几个人所看见,其中就包括琼楠。

当时扶流上尊去议事还未回,不好对她处置,如今人已到齐,而钟化凌也无要袒护的意思,整个仙府都困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

“你多想了,我不需要。”

宴瑟衬着小腿,上面已经红了一大片,连着膝盖骨都是脆生生的,磕一下就能碎成几块。

琼楠是听风宗宗主的女儿,这空机堂别人不好进来,她就有法子。

“告诉你吧,如今这空机堂掌刑长老是我爹。”

宴瑟倒吸了口气,只因跪的时间长了,腿又酸又麻。

她拢了拢碎发,将这话放进脑子里品了一遍,才暗自叫苦。

四个宗门,就属听风宗宗主风雷执法最严,宗中弟子落在他手里,都免不了一顿皮开肉绽,其中最骇人的是那上古神器昆仑鞭。听风宗的法器以灵鞭为主,而这昆仑鞭一鞭下去,至少废去一年功力,随之而来的是锥心入股的痛。

“忘了告诉你,和你要好的席师兄受了十鞭,他是奸细,没准儿你也是呢。”琼楠故作紧张地捂住嘴巴,“是不是我捅破什么了,平时就看你和他眉来眼去的,一面还揪着泓衣师兄不放,我说你,贱不贱呐。”

“闭嘴!”宴瑟瞪了她一眼,平日两人关系并不融洽,她完全不用担心撕破脸皮。

二师兄的身上还有负伤,她这才知道。

“你把泓衣师兄害成那样,我饶不了你,这次人证物证具在,我就不信你还能躲得过去。”琼楠看她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忍不住跺脚。

“证据?拿来给我看看。”

宴瑟之所以跪在这儿,其一为私自去了凡界,其二为化作外门弟子形貌不妥,其中罪名并与这无关。

而且回来这么久,罗泓衣的状况是何模样,她一直跪在这儿,便是担心也不可见。

“等审讯时,自会让你看到。”

琼楠大叫了声,一颗石子从远处袭来,将她的发髻打得歪掉。

“是谁在暗处偷袭?”

她平日最注重自己的仪容,因为爹爹的缘故,很多人巴结她都来不及,很少有人会和她作对。

穿得大红大绿的男子阔步从外面走来,脸上的妆容让人不忍直视。

“成铭密,你什么意思!”

琼楠一猜就是他,成日与自己不对付,马上要举行的毓秀会,她和这人分到了同一区域的坐席,可谓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毓秀会是外门弟子进碧落仙府的唯一机会,以打擂台的行使选拔,但也和当日主持这场的内门弟子息息相关,毕竟最后结果由他们审判,一句犯规,将永久失去资格。

为公平公正,每场由门内一男弟子和一女弟子同时取舍。

她有几个跟班在外门,想借她的关系进来,琼楠撇下面子去与其商量,没想到吃了个闭门羹,连人都没见着。

“没什么意思,就是看到有人欺负我师妹,不高兴了。”

成铭密向来特立独行,是门内的一朵奇葩,直来直往惯了,看不爽的他也不藏着掖着。

“我劝你对罗泓衣的心思收一收,你看看你,这鼻子、这嘴巴……啧啧啧,完全不在他的审美上。”

琼楠被他说得恼火,一鞭子就要朝着他的脸抽下去,“看我不抽烂你的嘴!”

成铭密侧身躲开,“你这脾气也不是他喜欢的,何必自寻烦恼。”

“要你多嘴!”

解灵鞭抽在柱子上,迸溅出火花,星子掉进台下的火海中,极快泯灭。

“三师兄,你回去吧。”

宴瑟不想因自己牵扯到其他人,而且罗泓衣的事情她还没明白,那日他去捉妖,之后……为不暴露,她再没通信。

而林中的妖极有可能还在碧落仙府里。

钟化凌又回了凡界一趟,将后事处理妥当,如今还未返回。

“师尊不在,我会护你周全。最近多事之秋,很多弟子都被牵扯进去了,我不希望你……”

成铭密挡在宴瑟身前,脚下传来阵阵的灼烧感。

“清者自清。”

她回看了眼琼楠,对方手叉腰上,看着不可一世。

“好一句清者自清。”

“父亲!”

“风长老。”

成铭密低头拱手,琼楠也退至一边噤了声。

“这空机堂不欢迎闲人,你们都回去。”

风雷审讯从来不让旁人在场,有时为了逼供,会用上雷霆手段。

这番,是四宗推他出来主持局面,可见其他长老多多少少都有嫌疑在身。

不消一炷香,灭凤台上只余两人。

风雷的严肃使她从心底发怵,但越是这样越要镇定,她并不是奸细。

“认识堂溪风姶吗?”

“弟子听过这个名字。”她全说谎话或全说实话都不妥,真假参半才最容易被相信。

“真话?”

风雷只是左掌一挥,台下的焰火边汹涌上涨,烧去她的衣裙一角。

“是的。”她仍低着头,既是对长辈的尊敬,也是不让其看到自己眼中的怯意,毕竟她并非和魔界全无来往。

“扮作外门弟子下凡界,是为何?”

她的额上汗液直冒,小腿上的皮肉似乎要被粘在灭凤台的石板上,滚烫而又折磨。

“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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