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耳套

“什么卖身契!”黄婆子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连声调都变了。

齐鄞没说话,阿志道,“认不出你的名儿吗?这匣子里装的就是你家的卖身契。”

“怎么可能!我的卖身契明明在夫人手里!”黄婆子尖叫一声,想抢过来看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齐鄞用了什么手法,那张纸轻飘飘地和黄婆子的手里擦过。

阿志冷哼一声,“前些日子,不过是公子念在你是他奶娘的份上,给你留点面子,这卖身契,在离开将军府前,我就轻松拿到了,你不会以为就夫人手下的庸才,能发现并阻止我吧。”

其实并不是什么念旧情,而是让将军府的人放松警惕,再把这恶奴解决了,也不会引起怀疑。

黄婆子一脸如丧考妣,整个人和失了魂一样。如果说齐鄞一直拿着她的卖身契,却不点破,放任她作威作福,一副被随意拿捏的样子,实际上是在看她的笑话,就等着抓住她的把柄,再……她瞬间背后冷汗淋淋。zusu.org 茄子小说网

此时,闻讯赶来的巧怜也到了,黄婆子一见她,立马眼睛一亮,巧怜和齐鄞青梅竹马长大,齐鄞对她也有那么点意思,在齐鄞还没定亲前,黄婆子本想把巧怜推到齐鄞房里,当个姨娘,凭借她们一家和齐鄞的情分,再加上齐鄞未来的媳妇在夫人的挑选下,必定不是什么高门嫡女,那将来齐鄞的后院,做主的不就是她一家?无广告网am~w~w.

某日找了个机会,把巧怜送进了齐鄞房里,还燃上了催.情的熏香,谁知第二日早上,巧怜哭哭啼啼回来了,说齐鄞生气她们算计她,要撵他们一家出府,黄婆子怕了,也不敢提让齐鄞收巧怜当姨娘的话,直到后来齐鄞腿断了,来到庄子上养伤,黄婆子很是后悔当初放出的流言,整个将军府都知道巧怜是内定的姨娘了。

于是她又想,齐鄞虽说腿断了,但好歹也是将军府的长子,日后分家,他该得的也不少,既然巧怜名声毁了,不如就让齐鄞娶巧怜为正妻也行。

黄婆子打得一手好算盘,却没想到齐鄞一点面子也不给,直言不会娶巧怜,黄婆子一气之下,在日常生活上就更苛待他了。

这厢黄婆子刚想拉住巧怜,让她说两句好话,谁知巧怜看也不看她,直接站在了齐鄞身后。

“巧怜你……”黄婆子错愕。

巧怜一笑,“你在叫你的亲生女儿吗?可惜我不是哦。”说罢伸手从耳后某个地方一扯,一张人.皮面.具便被扯了下来,露出一张陌生的脸庞。

黄婆子发出一声尖叫,吓得倒退几步,摔在地上,惊恐万分。江琬也是被吓了一跳,想不到传说中的人.皮面.具是真的存在,完全以假乱真。

“你你你!你们把我女儿怎么了!”她颤抖着,看着“巧怜”手里的人.皮面.具,难道那是她女儿的脸?巧怜她……

“巧怜”嫌弃地把人.皮面.具塞进袖子里,“想什么呢你,我才不会什么杀人剥皮的手段,你女儿在一个庄子里好好的待着呢,只是你见不到她。”

黄婆子这才缓和三分,但仍然抖索筛糠。

齐鄞道,“珠玑,这儿交给你了。”

“巧怜”答是,齐鄞便示意江琬跟着他进里面去。

一路上走来,江琬都忍不住想齐鄞背后到底是干嘛的,一个阿志,一个珠玑,他不可能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温和无害,也不可能只是单纯来养伤的。

“在想什么?”齐鄞似乎脑袋后面有眼睛一样,回头看她。

江琬忙道,“没事没事。”

“刚刚被吓到了?”齐鄞温和地问。

摇头。

“你在想我是不是什么大坏人,偷偷摸摸想干什么坏事呢。”

江琬:对啊我是这么想,但是我不敢说出来。

齐鄞又道,“你还在想,你看见了我们的秘密会不会被我们灭口。”

江琬:“……”

“放心,既然放你进来,那就不怕让你看到。”

这庄子说小也不小,路上遇见的仆从并不知道大门口发生的事,纷纷对江琬三人或视而不见,或投来讽刺的眼神。走了几分钟,来到一破旧的小院子里,统共三间房,一间正屋,一件厢房,一间放杂物。

院子里有颗大枣树,光秃秃的,树下一个石桌,加几个石墩,房屋也破旧了,屋檐下甚至有很多青苔,整个院子给人的感觉就是萧瑟。

江琬打量了一番,不禁问道,“这院子,怎么比我刚刚路过的其他院子看起来差这么多。”

阿志撇嘴,一边把轮椅推进屋,一边道,“还不是黄婆子一家干的好事,我家公子不愿意娶她女儿,就被她安排到这里来了。”

江琬好奇,“那你们是什么时候把巧怜掉包的。”

“就她娘把她送公子房……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我先走了!”阿志接收到齐鄞的眼神,连忙闭嘴,急冲冲离开了。

江琬:“……”

“进来吧,外面冷。”齐鄞冲她说道,又自己弯腰下去点炭盆。

江琬前世为现代人,没有古人那种避嫌的想法,所以进男子的屋子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刚迈进屋里,就感觉一阵寒气,整个屋子显得清清冷冷的,窗户漏风,轻微地响动着,她无法想象,这屋子晚上怎么住人的。

“我来我来吧。”看他坐轮椅上弯下腰去点炭盆,真是太心酸了,江琬立马上前接过活来。

点燃了炭盆,将窗户打开通风,她看了看,又从衣架上扯了一件厚披风,给齐鄞裹上。又觉得他身上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脑袋,看着别扭,便取下自己用烧弯的竹条加兔子毛和棉布做出来的耳套给齐鄞戴上。

齐鄞全程安静又乖巧地由她折腾,直到带着她体温的耳套笼罩住耳朵后,他才道,“这是何物?”

“这是我自创的护耳神器。”江琬不要脸地说道,顺带蹲下去看炭盆怎么半天没什么动静,刚刚明明点燃了的,现在居然冒起很多烟来。

“这炭被人泡了水了。”江琬生气地把炭盆端到院子里去散烟,回来气愤道,“这庄子上的人也太欺负人了吧!这不是想冻死你嘛!妈德,气死我了!”

齐鄞笑道,“你去柜子里最底层看看,有银丝炭。”

“你不早说!”瞪他一眼,接过他手上的钥匙,扒拉出了银丝炭来,把炭盆里原来的炭倒了换上,点燃,果然很快就燃起来了。

齐鄞抿唇,“我平日里不在的时候,他们会进来搞些小动作,所以这些东西都要锁好,没想到他们把手脚动到炭上了。”

江琬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拉了把椅子坐他对面,两个人隔着一个炭盆,一边伸出手烤火,一边道,“既然你早就有那恶奴的卖身契了,为什么还要容忍她在你头上拉屎撒尿的。”

对于江琬的不文明语言,齐鄞轻咳一声,“我嫡母让她监视着我,若是一段时间没有收到她传回去的消息,便会疑心我。”

“那你今日怎么和她撕破脸了?”

“我自己怎样无所谓,不能让你因为我而受气。”齐鄞一脸老实地回答,“再说我也不想忍了,大不了惹怒父亲母亲,一辈子不回京城罢了。”

江琬:老脸一红是怎么回事。

“我看你不像表面上这么好欺负啊,你平日里不会自己偷偷开小灶吗?”

齐鄞:“会啊,我手上还有点私产,手下人会偷偷给我送银丝炭和厚衣服过来,晚上用的就是银丝炭,白天为防止被发现,再换回庄子上发下来的黑炭,谁知这炭……”

“那吃的呢?”

“吃的,就叫阿志去外面打包回来,或者我自己去江家酒楼。”

江琬:“……”

真是个可怜孩子,这庄子上的人肯定在吃食上也是很克扣他的。

“你还没说你来所为何事。”齐鄞笑道。

江琬这才想起,连忙说明来意,“这不马上要过年了嘛,我看你这儿冷冷清清的,要不你去我们家一起吃个年夜饭呗?”

说罢怕齐鄞拒绝,又道,“你别觉得不好意思,我看你就是很有文采的人,你就帮我们家写几副对联如何?”

齐鄞笑弯了眼,点头道,“对联是应该的,我已经写好了,正准备送去呢,不过,我没觉得不好意思啊。”

江琬:“……”

齐鄞推着轮椅来到靠窗的书桌边,上面放着卷好的对联,交给江琬。

江琬小心地接过,道,“那你明儿天没黑就来啊,把你的手下阿志还有那个姑娘也叫上,大家热闹热闹,我这就先走了,家里还有事要忙。”

齐鄞点头,推动轮椅,“我送你。”

“别,不用你送,我认得路,哦对了,白天也把这个银丝炭点上,你的腿可不能挨冻,不用省那点钱。”

目送江琬离开的背影,齐鄞收回视线,才想起她的耳套没还,他取了下来,顿时感觉耳朵一阵发凉。耳套是用上次他送的野兔毛皮加上棉布棉花缝制的,中间用烧弯的竹子连着,韧性极好,他摩挲了一下,又戴了回去。

于是阿志出现时,见到的便是自家英明神武的主子戴着一副可爱的兔绒耳套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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