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他对她的狠心

太子的逼问让何青苗心痛。

她低着头,忍着酸楚,用尽量平稳的声音说道:“殿下要夺嫡,臣妾是支持的,但是定国侯府历代忠良,侯爷与二夫人都是为人不错的善人,臣妾不忍看殿下以踩着善人鲜血方式,坐上那把龙椅。”

“你一介妇人懂什么?”太子气火攻心,提不起力气去打人,他便抄起陈素素放置床边的汤药,冲着何青苗砸去。

汤药还烫着,滚烫的药水把何青苗的脸浇了个头,药碗在她身上碎裂,碎片划伤她的脸颊,瞬间见了血。

她咬着牙,忍着痛,沉默不言。

太子怒道:“夺嫡之路,没有谁手上是不沾血的!你眼里看陆澈是好人?可你别忘了,当年谭风的下场是什么!他甚至连谭风无辜的妻子都没放过!还有任康,他是被陆澈害到死无全尸的!你再看看如今的本宫!你真以为大理寺如此无能,找不到幕后凶手吗?不,是因为陆澈从中作梗!拖延了进度!”

“你以为本宫为何要设下这个局?当日的刺客兴许就是陆澈和宸王派来的,其中甚至可能有在朝堂上一直保持中立的魏韫!本宫不这样做,如何将他们这一众小人牵扯出水面?可你到好,凭你一腔妇人之仁,坏了本宫一件大好事!”

何青苗自知太子正在气头上,贸然说多,只会把事态逼到更加无法收拾。

她此行来的目的,就是把过错归咎到自己身上,让太子不迁怒何景舟,眼下目的达到,她没有反驳,只磕头道:“是臣妾目光狭窄,误了殿下大事,臣妾甘愿受罚。”

太子看着她,看着她身边碎了一地的碗,气不打一出来,“滚!本宫不想看到你!”

何青苗行礼起身,带着满脸的伤退了出去。

她的婢女在门外等着,见她这样,吓了一跳,“娘娘这是怎么了?”

“无妨。”何青苗摆摆手,开口间声音里又是哽咽,又是疲倦,“回去吧。”

……

当晚,太子身边的内监来何青苗的院子里通报,“侧妃何青苗,言行不妥,顶撞夫君,不守妇道,犯下大错,罚俸禄三月,宫中用度减半!”

何青苗淡然应允。

内监走后,她身边的宫人们却炸了锅。

“殿下可太心狠了,如今可是寒冬,罚了俸禄,扣了用度,我们还怎么过冬啊?”

“殿下虽说平日里就对咱们娘娘忽冷忽热的,但总归日常的生活上从不亏待,今日这是怎么了?娘娘究竟做了什么,惹得殿下如此生气?”

“别问了,主子们的事情也敢多想?好好过日子就是了,钱少有钱少的活法,咱们冷着冻着无所谓,可别让娘娘受了苦!”

“哎,太子妃那处的人恐怕又要得意的看咱们的热闹了!”

何青苗在屋内,听着外面稀疏的人声,闭了闭眼。

她有时也很想问。

殿下到底是怎么了?

从前的他不是如此的。

为何走上这条路,变得有了野心后,他的人也变了?

何青苗不止一次因为太子的改变而伤心,可她心里很清楚,不管太子变成什么样,她爱他的心总是变不了。

这是她庆幸之处,也是她最无力的地方。

……

太子伤势未愈,何青苗放心不下,知他不想见自己,可总会每日抽出时间去他宫门前站着,仿佛只要在这里,哪怕隔着一扇门,也能让她安心不少。

陈素素也每天都会过来,不同于何青苗,她能进屋,还能上榻。

“殿下同姐姐是怎么了?这都好几天了,姐姐日日都来,殿下却一面都不见,臣妾在旁看着,都觉得姐姐煞是可怜。”陈素素下了床榻,抽了白布擦手,又仔细把手上的粘稠洗掉,然后拿着打湿的白布回来给太子净身。

太子额角有汗,脸颊两侧有些许绯红,因气还没顺过来,说话有些喘,“不必可怜她,她做了那么蠢的事情,如今本宫看在何家的面子上,对她都是客气的了。”

说着,他看向陈素素,道:“今日她又来了?”

陈素素帮太子把身子擦干净,又帮他把衣服穿好,“是啊,现在人就在外头站着呢,今天还下雪了,姐姐没撑伞,想必得冻坏了。”

太子沉眼,道:“让她滚,本宫见着她就烦!”

陈素素道:“姐姐对殿下一片痴心,臣妾去说,怕是不管用。”

太子道:“扶本宫起来,本宫亲自出去。”

陈素素俯身,趴在他胸膛上,软糯着声音道:“殿下不是不想见姐姐吗?就别出去给自己找气受了,女子都爱多想,殿下此番出去,没准会让姐姐误会殿下其实是怕她冷着,这才嘴硬赶她回去,到时姐姐反而因此得到鼓励,总来烦殿下可如何是好?”

太子抬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身,捏了捏,笑道:“那爱妃有何高见?”

……

何青苗在雪地里站了一会儿,身子有些僵了。

她微微动了动脚,想舒缓一下僵硬,谁知就在这时,一盆透骨的冷水迎面冲她打来,把她从头到脚浇了个湿透,一股寒意伴随着年末的冷风,席卷她全身,那一刹那间,她甚至以为自己成了冰雕。

对方泼水太快,且猝不及防,何青苗身边的婢女都来不及阻拦一下,当即忙掏出手绢给自己主子擦脸,还不忘厉喝道:“你们这是干什么?谁让你们冲着侧妃娘娘泼水的?命不想要了吗?”

泼水的奴才扬起下巴,狂傲道:“这是殿下的命令,你们若是不服,有种找殿下说理去!”

婢女道:“你胡说!殿下怎么会如此对待我们娘娘!”

这时,太子身边的贴身内监上前,站在那奴才身边,像是帮他撑腰似的,对何青苗说道:“这确实是殿下的命令,殿下说了,不想见着侧妃娘娘,既然娘娘执意要站在此处,脏了殿下的院子,那殿下只能命人泼水,把院子洗了,将脏东西赶出去。”

“公公……”婢女不敢置信,这么伤人的话真的是殿下的意思?

何青苗心里已经千疮百孔,浑身早已冷的没了知觉。

脏东西,脏了他的院子。

原来在他心中,是这样想她的。

她缓缓抬头,压住全部的酸楚、悲痛与难受,用尽力气维持自己在这些看笑话的宫人面前的体面,“如此,我便不叨扰殿下了,我这就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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