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是谁?

小木屋旁边有间小厨房, 颜澄星拎着茶壶进了厨房烧水, 陶乐跟过去站在门口看着他。

颜澄星蹲在灶火门口愣了好一会儿,而后从胸口衣服里拿出来个带铃铛的发带,宝贝似的轻轻摩挲着。

他垂着眼睛看不清是什么神色,陶乐不由自主地往厨房里面走了两步,也蹲在了他不远处。

颜澄星一手摩挲着发带,一手慢吞吞地往灶火里塞了根木柴。

陶乐看到他被火光映亮的眸子中有什么晶莹的东西闪过, 而后那小少年又敛了眼睛, 面无表情地垂下了脑袋。

等水烧开以后, 颜澄星将茶壶装满, 而后草草啃了几口凉饼子, 喝了两口热茶就往外面走。

陶乐抓心挠肺地跟在他屁股后面。

崽儿啊, 咋不好好吃饭啊?!

天儿都黑了你不睡觉这是干嘛去啊?!

小木屋后面不远处是一片茂密的森林, 颜澄星借着天边的余光一路往森里去。

陶乐紧紧地跟在他身后一头扎进了森林里,只有树叶缝隙间透出的微光照亮少年的身影,陶乐生怕自己把人跟丢了。

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他本来就看小少年的脚步飘忽,一会儿向左边走两步, 一会儿又跳到了右边。

正奇怪呢, 刚一抬头眼前的单薄身影就不见了, 刚才还在他眼前的人一瞬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不见了踪影。

陶乐一脸茫然地在林子里转了两圈,从树叶缝隙间撒下来的一点儿光亮也泯灭了, 林子里静谧又幽暗。

陶乐只好出了森林又回到了小木屋中, 厨房锅里的水还是热的, 陶乐把案板上盖着的几个凉饼子都放到了蒸笼里,架在锅上。

开始“呼哧呼哧”地烧火。

等他把凉饼子都热好后,月亮已经升很高了,颜澄星还是没有回来。

陶乐走到屋子里的桌子旁坐下等他,茶壶里的水都快凉了,陶乐伸手将茶壶捞过来捂在怀里。

又等了很久,门外才传来脚步声。

脚步声有些踉跄,跌跌撞撞地由远及近,猛地撞开了房门。

颜澄星满身鲜血地站在门外,以手撑着门框。

他转身进屋反手将房门关上,虚脱似的靠着门板慢慢滑落到地上。

有鲜血顺着他的袖角滴下来落,在门板上拉出一条血线。

陶乐条件反射性朝他奔过去,离得近了又猛地刹住脚步,踟蹰着往后退了一小步。

颜澄星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后,自己扶着门框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他肩头的伤口深可见骨,血肉外翻,像是被什么野兽的爪子狠抓了一把,差点抓烂半边肩膀。

肚子上也被划了条深深的口子,还在往外冒血。

当他踉踉跄跄地走到桌子旁时,陶乐这才看到他背上从左肩头至右腰际也有一条深深的血口,后背的衣服都被鲜血浸透了。

小少年除了一张脸煞白,其他地方均被鲜血染红了。

陶乐无措地往前走了两步,攥紧了身上的黑袍。

颜澄星缓缓地在椅子上坐下,而后抬了抬脚从桌子底下踢出来个水盆,水盆里还有块儿布巾。

他小心翼翼地把胸口衣服里的铃铛发带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而后把上身的衣服脱了下来扔到地上。

当他抬手去拿桌子上的水壶时,整个人突然一僵。

这水壶……被人动过。

颜澄星浑身绷紧,眼神警惕地扫视了一遍屋子,小小的房间毫无藏身之处,一览无余。

他抬着的手缓缓落到水壶上,掌下触感温热。

颜澄星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水壶,他出去了这么久,水不可能还是热的……

以往都是用凉茶擦的伤口,今天被一壶温茶搞得心神惶惶的小少年,缓缓收回了放在茶壶上手掌。

他以手肘撑着桌子,细瘦的胳膊微微颤抖着,艰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转身往床边走。

陶乐看着小少年不停颤抖的瘦弱单薄的肩背,手足无措地跟在他身后。

颜澄星刚迈开一步,腿突然撞到桌角,脚下一个不稳,猛地往地上栽去。

他反射性闭上了眼睛,心想:今天晚上又要在地上睡了。

陶乐吓得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一把将小少年抱在了怀里。

唯恐碰到他的伤口,陶乐只敢用一只手扶住他完好的肩膀,另一只手摁在少年脑袋上,将他整个按在了自己胸膛上。

颜澄星脸贴上一个硬邦邦的胸口时,反射性睁开眼睛猛地抬手掐住了来人的脖子。

犹如警惕的小兽一般呲着獠牙,缓缓开口道:“你是谁?”

脖子被人掐着,黑色的项圈都没什么反应,这浑身都在发抖的小兽也太没什么威胁性了……

陶乐胸口的衣服上蹭满了少年的血,他一边心疼一边摊开双臂,以示自己没什么恶意。

眼前奇怪的黑袍人突然道:“我说过,不会让你受欺负。”

颜澄星愣了愣缓缓松开了手掌,他往后退开一小步突然猛地跐趔了一下。

眼前发黑,意识逐渐模糊,小少年恍恍惚惚地昏倒在了陶乐怀里。

陶乐小心翼翼地将怀里的血人抱起来想把他放到床上,躺着会压到后背的伤口,趴着又会压到肚子上的伤口。

陶乐犹豫了半天,只好又回到了桌子旁,在椅子上坐下来让小少年坐在他腿上。

手足无措的陶小乐刚拎起来茶壶就发现里面的水凉了,于是他又抱着小少年站起来,用脚踢着水盆踢到了厨房里。

烧水,打热水,给星星擦身子。

等把怀里的孩子收拾干净,包扎好伤口,裹了小被子拥在怀里,陶乐盘腿坐在床上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星星身上的伤不像是被打的,倒像是被某种野兽抓挠的,联想他莫名其妙消失在森林里,鲜血淋漓地回来以后还冷静熟练地要处理伤口。

陶乐叹了口气,看着怀里双目紧闭面色煞白的少年。

崽儿啊,你到底受了多少伤!吃了多少苦啊!

他的崽儿没法回答他,倒是猛地有一阵冷风吹进来,将房门吹开了一条缝。

有浓重的黑雾穿过房门飘进来,眨眼间弥漫了整个屋子,黑雾中有无数狰狞的鬼脸在嘶鸣着,尖利刺耳的叫声震得陶乐脑壳发懵。

鬼雾翻腾着试探着要朝床上的陶乐扑过来,准确来说,是朝着他怀里的星星。

之前块儿哥说过,厉鬼可以吞食星星身上的灵力,以提升自身的实力。

那么导致星星没了灵力,从玄宗门天才的位置上跌下来,让他受了八年苦的罪魁祸首是……

陶乐抬头盯着半空中翻涌的黑雾,那一个个厉鬼目眦欲裂,狰狞至极。

掌心赤红色火焰升腾,中心倏然窜出一点黑色,像是不小心溅上一滴墨汁,墨滴一点点晕染开来。

黑色跳跃,升腾,吞噬。

墨黑色的鬼火铺天盖地从他掌心蔓延开来,瞬间吞噬了满屋的黑雾。

一刻钟后,厉鬼最后一丝惨叫声消失,黑色的火苗也随之熄灭,一阵夜风席卷进屋吹散了地上的黑色粉末。

陶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放松地垂下了肩膀。

幸好幸好,没把屋子烧掉。

此时,空气中突然有莹莹点点的光点钻进怀里的少年身上。

先是零零散散的光点,光点聚集得越来越多,最后组成了无数条细小的丝线渗透进星星身体里。

他煞白的脸色一点一点好转起来,脸颊上慢慢有了血色。

陶乐愣了半响后,小心翼翼地解开了裹着星星的被子,纱布下露出来的一小截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愈合。

于是陶乐把星星身上的纱布都解下来,再缠回自己胳膊上。

天快亮的时候,少年昨夜还是伤痕累累的上身,此时皮肤光洁如初,连条疤痕都没有留下。

颜澄星醒来时,只觉得丹田处暖暖的,经脉中好像有流动的气体,自发运转周身后朝着丹田汇集。

这是他从没有过的感觉。

无论他多么努力地修炼,灵气在身体里储存不到一天,第二天就会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曾试过一夜不睡觉,睁着眼睛到天亮,可是更能清晰地感受到灵力一点一点从身体里消失的感觉。

像是有什么东西,将他努力修炼来的灵力,一点一点地偷走了。

颜澄星怔怔地感受着丹田内充盈的感觉,他无意识地动了动手指。

一只手突然握住了他的手掌,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指肚,这只手的触感和他娘亲一样……

颜澄星恍恍惚惚好像回到了小时候,每天早上都会有个人捏一捏他的指肚,再挠一挠他的手掌心,然后说:太阳晒屁股了。

怀里的小少年迷迷糊糊唤道:“……娘亲?”

陶乐吓得猛地收回了手。

刚才看怀里的小家伙动了动,条件反射性就伸出了爪子,这样不好不好!

会暴露的!

熟悉的怀抱也让刚睡醒的颜澄星恍惚了一下,捏着他指尖的手抖了一下猛地挪开了,他骤然回过神来睁开了眼睛。

抱着他的黑袍人浑身僵硬:“谁,谁是你娘?我,可是正宗的男人,哈哈哈……”

颜澄星看清楚抱着他的人后怔了片刻后,识趣地离开这人的怀抱,礼貌颔首道:“前辈。”

从他的角度,能看到那人衣袖下面露出来的裹着纱布的手指。

抬头时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面前的黑袍人。

身形纤瘦,面覆玄黑面具,露出一对黑洞洞的眼眶,看不到眼睛,颈上带着黑色的项圈,正是昨晚他掐着这人脖颈时,掌下奇异触感的来源。

身穿……女人的衣服?

他确信自己没有看错,这人里面穿着的绿色衣衫是女子的样式,衣摆上绣着大团艳丽的牡丹花。

只是胸口是平的……胸前的衣服上沾满了他的血迹。

颜澄星收回目光,垂眼时看到了自己身上干净的衣服。

他昨天晚上从秘境回来时满身鲜血,那他昏迷之后,这沾满血迹的衣服是谁帮他换的,不言而喻……

颜澄星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肚,诚恳道:“谢谢前辈照顾。”

盘腿坐在床上的黑袍人闻言甚不在意地对他摆了摆手,而后从床上跳了下来。

颜澄星看似乖巧地垂着脑袋,实则用眼角的余光追随着那人的身影。

这人不问他昨天的伤怎么来的,也不奇怪他的伤口为什么一夜之间就能愈合。

怀抱熟悉的感觉不能做假,也没有人会莫名其妙地好心帮助他,除非……

颜澄星攥紧了衣角低声问:“前辈,为何帮我?”

黑袍人拢了拢衣服遮住胸前的血迹答道:“你,像我一个朋友。”

像?是长得像?还是什么像?

颜澄星没有多问,只是道:“我把您的衣服弄脏了,前辈把衣服脱下来我给您洗一洗吧。”

黑袍人慌忙摆手:“不不不,没事没事!不脏不脏!”

开什么玩笑?!脱了就暴露了!

颜澄星盯着他愣了愣。

他小时候每次说娘亲的衣服穿那么久应该脏了,脱下来帮她洗一洗时,她总是用这句话推辞。

一字不差。

颜澄星敛着的眼睛闪了闪,有淡淡的红色从瞳孔里蔓延。

他缓缓勾起了唇角,像发现什么新奇玩具的小孩子。

有了一个想法,但需要确认一下……

或许,“她”是他。

这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有人问:“师兄,你醒了吗?”

颜澄星转身去开了门,只开一条缝,让门外的人只能看到自己,低声问道:“有事吗?”

站在门口的是个满脸雀斑的矮瘦青年,焦急地问道:“你见陈总管了吗?”

颜澄星面无表情道:“没见过。”

“我昨天晚上去他房间没有找到他。”雀斑青年急道:“本来说好的昨日下午给我准假回家看我娘,可是今日还不见他人影。”

颜澄星道:“你只管回家,不用找他。”

“那可不行。”雀斑青年哭丧着脸道:“没有李总管的弟子玉符,我出不去宗门。”

“再说了,若是他知道我偷跑出去,肯定会把我抽得皮开肉绽,挨鞭子的滋味我可不想再体会一次!”

颜澄星沉默了半响后道:“你等我一下。”

而后他转身回屋打开了床角的箱子,从里面拿出来一个东西后,又回到门口。

陶乐正旁若无人地坐在桌子旁打量那雀斑青年,雀斑青年伸着脖子往屋子里面看,好似没有看到他这个人一样。

颜澄星经过桌子旁时,脚步滞了滞。

昨天他本来也是看不到这人的,陈总管好像也看不到他。

他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雀斑青年,是一块木牌,上面刻有繁复的花纹。

雀斑青年仔细看了看后,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

颜澄星道:“带上它你可以出去,只能用两次。”

雀斑青年欣喜至极,感激道:“谢谢师兄!”

颜澄星点了点头,雀斑青年将木牌塞进胸口的衣服里捂好,快步转身离去。

刚走到菜田小路上,迎面来了两个身穿宗服的外门弟子。

其中一个中年男子看他行色匆匆,便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沉声问道:“干什么去?”

雀斑青年吓得一个激灵,支支吾吾道:“不……不干什么啊,给菜地浇水去。”

另一个青年笑眯眯问道:“见陈十三了吗?”

陈十三就是陈总管。

雀斑青年慌忙摇头道:“没……没见。”

中年男子一把将他推开,喝道:“做你的事去。”

雀斑青年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地跑开了。

中年男子转身问道:“那陈十三会不会是死外面了?”

蓝衣青年答道:“他这段时间没有出过宗门,另一半弟子玉符碎裂也是今天早上刚发现的。”

中年男子烦躁地翻了个白眼道:“死了就死了呗,每死一个人,还非得让咱们司命堂查明原因上报。”

“行了,师兄。”青年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奈道:“整天听你抱怨得我都烦了。”

他抬头时正好撞上不远处一个少年的视线,青年愣了愣指了指站在门口的少年道:“那个是……传说中的天灵根天才?”

中年男子也转头看了看那瘦小的少年道:“就是他,八年前被宗主亲自带回来教导的,宗主可是万分疼爱他的,这小子无名无姓的,宗主还用自己姓氏给他取了名字。”

青年疑惑道:“那他现在怎么在这儿呢?”

“他自己愿意来的。”中年男子道:“开始修炼的时候才发现丹田根本储存不了灵气,是个残废的天灵根,一朝从天才的宝座上跌下来,估计是怕丢人吧。”

闻言,青年眯着眼睛笑道:“挺有趣的一个人。”

说完就抬腿朝着木屋子走过去,扬声问那站在门口的少年道:“嘿,这位小师兄,见没见到过陈十三?”

颜澄星看那两人堵住了雀斑青年的路,还以为他会被为难,没想到这两人放过了他,却来和自己搭话。

蓝衣青年看那少年不答话,还以为他没有听清,于是等走近了后又问道:“见你们这儿管事的陈总管了吗?”

还没等颜澄星开口,那青年突然惊道:“哎!你已经步入灵动期了啊!”

他拉过中年男子问道:“你不是说他没有灵力吗?瞧,人家丹田充盈,估计过不久就能筑基了。”

中年男子惊讶地看了看颜澄星,疑惑道:“可我上次见他……”

还没等他说完,蓝衣青年就兴奋地从腰间挂着的袋子里掏出个小瓶子,转手就把那小瓶子塞给了颜澄星。

他笑眯眯道:“小师兄,送你一颗筑基丹,祝你顺利筑基。”

颜澄星怔怔地捏着手里的小瓶子。

中年男子扶额道:“你能别拿自己炼的筑基丹乱给人好吗?有那能耐你转去司药堂去炼丹啊?”

“不急不急。”青年笑道:“待我精进精进,再去参加司药堂的考核。”

“行了。”中年男子翻了个白眼道:“这一路上问了那么多人,都没人知道陈十三在哪儿,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随便给他报个死因吧。”

蓝衣青年对颜澄星笑道:“小师兄,以后如果有想要的丹药,可以去司命堂找我,我叫余思远。”

中年男子烦躁地扯着他的后衣领将他扯远:“行了行了,回去了。”

等出了小山峰,余思远突然问道:“你注意到他的眼睛了吗?”

中年男子一脸茫然:“什么?”

“瞳孔墨黑泛着赤红,其间戾气横生。”余思远思索道:“眉目中又有坚毅之气,日后定非池中之物。”

中年男子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现在还自学了看面相?”

余思远笑道:“师兄,咱们打个赌如何,我猜不出七日,他定能筑基。”

中年男子暴躁道:“滚,不赌。”

颜澄星看那两人走远后,视线缓缓移到手中的小瓷瓶上,一颗灰褐色的丹药从瓶口滚出来落在他掌心里。

陶乐站在门口看着星星朝屋子里走过来,经过他时视若无睹,好似没看到他站在门口。

小少年对着桌子问道:“前辈,你还在吗?”

嗯?!

正斜靠着门框陶乐猛地站直了身子。

星星好像又看不到他了?

陶乐忽扇忽扇外罩的黑袍,走到星星面前晃悠了两圈。

小少年迷茫地环顾四周,喃喃道:“可能是走了吧。”

而后他提着茶壶转身往厨房走去,陶乐晃晃悠悠地跟在他身后进了厨房。

颜澄星掀开锅盖看到码得整整齐齐的饼子时愣了愣,他不动声色地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斜后方的黑袍人。

那人正俯身抻着脖子往菜篮子里看,颜澄星放下锅盖转身就往他身旁走。

靠得很近时,那人才发觉他走了过来,仿佛吓了一大跳“噔噔噔”往后退了好几步。

看来警觉性很低。

颜澄星提起菜篮子放到案板上,接着从水缸里舀水洗菜。

陶乐抱臂靠在灶台上看着正在洗菜的小少年,颇为欣慰。

崽儿啊,终于知道给自己做菜吃了,不要总是啃凉饼子嘛。

颜澄星看到那人很开心似的抖着腿点了点脚尖。

当他在灶台门口生火时,那人也在不远处蹲了下来,黑色的外袍铺了一地,露出来里面浅绿色的衣衫,衣摆上鲜艳的牡丹花都衬得这小厨房明亮了许多。

颜澄星一边往灶火里塞木柴,一边垂着脑袋用眼睛余光悄悄地看着蹲在不远处的那人。

不妨正烧得旺的木柴猛地“噼啪”一声,迸溅开一大团火星。

其中有两颗火星飞溅到他手背上,颜澄星还没什么反应,就看到那黑袍人猛地一个激灵从地上蹦了起来,迈步要往前来。

刚迈开一步又手足无措地退了回去,蹲回了原地。

颜澄星侧了侧脸面朝墙壁,忍不住抿着嘴角笑起来,他抬手云淡风轻地拍了拍手背。

他很久之前就对痛感麻木了,现在仔细感受一下,落了火星的地方还挺疼的,都烫红了两小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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