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凡一场大的战役的战略战术,一般在出征之前,就由兵部和五军都督府商讨,交给乾清殿御批,之后大军便按照战略指定战术。
战略一般先定,因为战略是目的。
战术则交给领军将领。
不过幼军出征,所有战略战术都是朱见济说了算。
朱见济此刻说讨论战略,这着实让韩斌等人心里有些凉,感情你幼军都已经来到辽东了,还没制定好战略?
这玩个锤子啊。
女真不是台湾,有范彪等人反水,殿下你可以直接去接收。
女真也不是当年鹰走峡的蒙古诸部。
因为女真有一支龙象营!
正儿八经的复制当年鹰走峡的幼军。
两万人全部配备东风火器。
没有万全准备,怎么打?
于谦却不着急,战略什么的,不就是一战把女真打崩,然后工部紧随其后,迅速修建水泥官道,把辽东和女真疆域连成一片,达到永久掌控。
这就是战略。
简单的很,没什么好讨论的。
殿下真正想知道的,其实不过是女真的李古纳哈现在布阵的消息而已。
之所以说战略,其实是想看看韩斌和谢晚对此次北征的胜败预判。
所以于谦没吱声。
毕竟谢晚和韩斌在辽东时日长久些,他们口中说出来的事情也更真实可靠。
韩斌和谢晚,毕竟没有在朝廷上浮沉过,尤其谢晚是野路子出生,哪知道太子殿下的心思,闻言就上当了,道:“微臣以为,如今李古纳哈以建州都指挥使之尊,号令海西和野人女真,将三部女真凝聚在一起,势力空前,犹胜李满柱巅峰时期,除了两万龙象营,还有数万精锐铁骑,又坐拥天时地利人和,此次北征,能有效剿灭女真的有生力量,让其数十年内无法南侵,如太宗五次北征漠北的效果,便算是大获全胜!”
韩斌微微颔首,“变数还是在龙象营的战力和幼军战力的上下之分上,若敌强,则以强势之击摆明姿态,让女真不敢南下,若不分上下,则孤注一战,争取一举解决女真对我大明的威胁,若幼军更强,自然要雷霆扫穴彻底解决女真,将之纳入我大明疆域,至于治理问题……那就让朝廷里那些大老爷读书人去头疼!”
朱见济对韩斌的言辞很感兴趣,“照你之言,女真对我大明威胁巨大?”
韩斌点头,“微臣以为,更甚于漠北!”
朱见济:“怎么说?”
韩斌道:“漠北的蒙古诸部,其实是一个联盟,既然是联盟,就不可能无懈可击,比如现在哈密和河套地区,都有畏兀儿部和土尔扈特两部归属于我大明,随着我大明盛世之治,当这两部在我大明统治下过上歌舞升平的日子,其他蒙古诸部会不会群起而效之?”
顿了一下,“微臣认为会的,但是女真不同,建州、海西、野人女真三部,本就是一个部族,如今又团结在一起,他们只要等到机会,一定会南侵,不彻底把他们的军事力量打崩,并且阉割掉他们军事反抗的基础,今后势必还会威胁到我大明南方疆域的长治久安!”
朱见济笑了。
不愧是大明的辽东之虎。
就这远见,完全可以胜任一方主帅。
对韩斌和谢晚道:“大抵如是,不过女真的战力嘛,不足挂齿,虽然他们的龙象营配备了东风步枪,但那是被幼军淘汰的产品,对幼军有威胁,但威胁有限。”
起身,走到沙盘上看了一会儿,“这一次出征女真,孤的战略只有一个:彻底覆灭女真的有生力量,并将之纳入大明治下。”
成化犁廷,只犁廷,后续没有很好的治理。
导致了后续的故事。
但自己知道后续,怎么可能给女真留下任何机会。
何况水泥已经搞出来了。
有了水泥,中国自古以来的疆域,除了青藏高原需要慢慢筹划,其他疆域,哪怕是蜀中和云南,大明的水泥官道都会延伸到每一个州县。
又何况地势平坦的东北。
问韩斌,“李古纳哈陈兵在何处?”
韩斌道:“就在建州。”
朱见济微微点头,“那便在建州展开决战,大雪铁骑如今在朵颜三卫的疆域,负责封锁、撕咬女真向西溃蹿,辽东都司的铁骑跟随幼军北上,负责对阵女真的铁骑,朝鲜那边的几千兵力主要是防御女真溃败后逃入朝鲜,咱们也不用去理睬朝鲜的那点小心思,真正的胜负手在于幼军和龙象营的对决中,不过按照孤设定的战术,和龙象营的对战大概会打上一段日子,所以韩都指挥使,你的辽东都司铁骑,无比要在这段时期内,确保不会被女真铁骑跑进幼军和龙象营的战局中来扰局!”
韩斌立即领命。
朱见济看了一眼谢晚,“你在辽东这边也有多日了,户部运送过来的粮草,兵部和东宫军研院送过来的辎重抵达辽东后,由你率领辽东都司的边军,负责拱卫,确保所有物资要准时、安全的送递到前线的幼军士卒手中。”
谢晚领命。
朱见济深呼吸一口气,“孤坐镇辽东,不会亲自去前线。”
于谦道:“理当如是。”
又问道:“那三位国公呢,这几日他们都黏在王越指挥使身边,看这架势,只怕这三位国公会亲自跑到前线去,尤其黔国公沐琮,对东风重炮兴趣盎然,已经抢了一个炮手位置,似乎打算在战场上亲自操作火力重炮轰击敌军。”
朱见济有些无奈,“随他们去罢。”
于谦又道:“还请殿下允许,让微臣也去王越指挥使的营帐待命。”
朱见济摇头,“于少保和孤一起,坐镇辽东即可。”
倒不是担心于谦的安全。
而是于谦地位、威势都在王越之上,他要是在王越的营帐中,王越就会畏手畏脚,反而会影响战术指挥。
火器战法,王越是当今的天下第一。
所以于谦不能去。
于谦也知道太子滇西的担忧,只得作罢。
朱见济却笑道:“于少保不用失望,等到时候发起总攻了,孤和于少保一起,亲自去前线来一场摧枯拉朽的扫荡战。”
顿了一下,“说一句话,于少保你别多想,这仅仅是孤的见解,绝对没有针对你。这么多年来,于少保是我大明长城,可医馆有句话叫宁让架上药生尘,孤希望大明永远不要再出现一个臣子被称为长城了,因为从北征女真后,大明已经不需要长城作为防御了。”
大明不防。
只攻!
于谦愣了下,很久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和韩斌、谢晚一起跪地行礼,诚恳的道:“殿下之心,家国之幸也!”
大明怎样才能不需要长城的防御,而只需进攻?
天下无敌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