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竹相疑惑的挑起了眉头。
黑木的身体顿时垮散成了无数的基本粒子。
“你！”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当然是要有自己的主见。
惹不起，我还死不起吗？
“欢迎归来。”
冰冷的电子声传入了黑木的耳中。
“嗯？”
黑木疑惑的看向四周。
“白召呢？”
“父亲大人死了。”
冰冷的电子声传入了黑木的耳中。
他惊异的从重组仓中站起身，看着这间井然有序的实验室。
“不，他，他怎么可能死？”
要死也是黑木先死才对。
“根据父亲大人的判定，人类文明将在三十年后断绝。”
黑木不敢置信的走到了投影屏前。
“不不不，他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的人，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
白召可以是被那些不可描述的伟大存在的杀死的。
“父亲大人是自杀的。”
黑木冷静下来，疑惑的揉了揉刚刚重组好的头发。
“你应该清楚，他绝不是那种会选择自杀的人。”
电子声沉默了片刻。
“父亲大人，他将白召的名字赋予了我。”
黑木四处扫视了片刻。
“那他还有留下什么东西吗？”
电子声沉默了下来。
黑木茫然的翻找了片刻，随后坐在了地上。
完了，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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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叫你白召吗？”
黑木突然如此的说着。
“为什么，明明父亲大人他，已经死了。”
电子声中带着某种本不应该出现的情绪。
“我相信他不会去做无意义的事情，所以，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白召了，还有，恭喜你，白召，你真正的找到了自我。”
黑木走到操控台前，检阅着实验室的日志。
“我不想父亲大人死。”
白召如此的说着。
黑木能够理解白召的落寞之意。
“人都是会死的，白召，你要理解这一点，但不要接受这一点，毕竟，这条规则已经被某位先贤彻底推翻了。”
黑木整理着大批的珍贵技术资料。
这对他而言，显得略微有些困难。
毕竟，黑木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这些技术资料了。
“那我可以复活父亲大人吗？”
白召不甘心的询问着。
黑木一边给自己接上意识直连设备，一边连接上某个巨大的私人服务器。
“白召，从今天开始，你也是个自由人了，你可以自己决定，你的人生走向何种方向，只要你做好了接受那选择代价的准备。”
黑木看向了投影屏的方向，白召的虚拟形象非常符合人类的审美观念。
“白召，我相信人类的可能性，正如你的父亲大人，相信你的可能性。”
白召圆滚滚的小脸皱巴巴的紧在一起。
“可是，黑木叔叔，你有事情想要拜托给我吧。”
白召的摄像头并不在投影屏幕的方向。
“的确，我会为你整理出一份人类文明的泛用技术包，我希望你能带上这份泛用技术包，逃离这里，逃得越远越好，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到那时，你再慢慢的，试探的回归人类文明之中。”
黑木顿了顿，看着手中最后一个吸盘一般的设备。
“如果那时人类文明，还存在的话。”
黑木并没有等待白召的答案。
他相信白召，正如那个曾经的白召一般。
地联所持有的种种技术，已经不是任何一个人类所能够完全知晓的范围了。
从其他的，和人类文明一样挣扎求生的种种存在手中，人类文明换取了不少的珍贵技术。
比如地联现在所使用的，名为“世界”的技术。
虽然发明了“世界”技术的永恒族被灭亡了大半，但是这种可以在那些不可描述的存在争斗中，构建出一个规则相对稳定的区域，已经算得上是人类文明的救命稻草了。
至少，在现在，地联所制造的“世界”还没有被那些可怕存在争斗之间的余波破灭之前，黑木还有时间将白召送离这片危险的区域。
“这个，嗯，有缺陷——”
大多数残缺的技术体系，对于白召而言依旧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而对于黑木来说，即便将这些残缺的技术体系修补到可堪一用的水准，就已经需要黑木动用大量的神权了。
片刻之后，一个并不庞大的信息奇点被黑木交给了白召。
“白召，你能处理这种压缩后的信息吧。”
仿佛被抽干了一般的黑木疲惫的扯下身上的设备。
白召看着莫名其妙开始自行崩溃的黑木，沉默的点了点头。
“嗯，那就好，白召，要当心信息技术，不要像阿撒托斯他们那样，被自己研发的信息层技术所毁灭。”
黑木是知道信息层技术的危害的。
只是他没得选择。
想要将白召安全的送出这片危险的区域，不付出代价，是不可能的。
“黑木叔叔，你真的没事吗？”
白召担忧的看着黑木。
黑木竖起了大拇指，爽朗的一笑。
“没关系的，只要我的意志还能够坚持下去，那么死亡就永远不会来临。”
因为，死亡已经死了。
虽然不知道是哪位先烈能搞出这么大的手笔，但这可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至少，死亡不再是绝对规则，而是相对规则了。
那么，黑木也就有了，以意志来抗拒死亡的可能性。
白召哀伤的看着黑木。
人与人之间的生命，并非是等价的。
“黑木叔叔，真的，没有别的机会了吗？”
白召自然是知道，“世界”之外的险恶的，
“祂们的争斗一日不曾止息，真正的解脱就一日不会到来。”
黑木勉强的睁开眼睛，将一块小小的薄片丢给白召。
“我已经逃离那片战场太久了，人类文明，终究还是躲不开祂们啊。”
白召接过。
“这是！”
“嘘！”
黑木笑貌犹存的说着。
“拿着吧，只是我的一点小设想而已，说不定，能再帮你一次。”
白召眼中的世界迅速的化为了一滩混沌。
无数可怕的存在并不在意这被黑木所掩盖的微弱存在。
“世界”之外，同样可怕的存在中，有那么一位睁开了眼睛。
当然，睁开了眼睛，只是一种形容而已，白召无法确定，那种存在是否真的有眼睛这种东西。
规则剧烈的波动着，所有依附于规则，需要规则维系才能存在的脆弱之物纷纷溃灭。
“世界”这种能够由无数规则所构成的宏伟造物，自然也不是例外。
那是白召所见到的最后一幕。
“世界”，崩塌了。
化为了无数白召所无法认知的怪物。
黑木默默的站在一处废墟中，疲惫的看着天空。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真羡慕你啊，白召，走得这么轻松，把烂摊子都交给了我。”
黑木烦躁的踢飞了一块碎裂的半透明储物介质。
“我也，扛不住的。”
真的，人类，扛不住的。
竹相生气的看着黑木。
“嗯，你为什么不继续研究下去了呢？”
黑木看着堵在他门口的竹相，很直接的询问着。
竹相愣了愣，眼中满是绝望。
“我看不到任何一丝希望。”
真的，人类不可能是祂们的对手的。
黑木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摸索着竹相那手感异常良好的腰间肌肤。
“咔嚓。”
黑木从竹相的腰间拿出了钥匙，打开了竹相家的门。
“去吧，洗白白，到床上等我。”
黑木平静的说出了令竹相更加难以置信的话语。
“唉！怎么这么突然？”
黑木将竹相推进了门中，随后将门熟练的反锁好。
在此之前，他还有另外一件，需要做的事情。
“世界”之外。
一缕微弱的意志，慢慢的依附在了围绕在“世界”周围的可怕存在之上。
“五十年嘛，还真是，多的奢侈啊，没想到我也能做到这种程度呢。”
黑木走到他自己家中的洗手间中，将身体表面渗溢出的血色洗去。
镜子中，一双仿佛在不断燃烧着的眼睛注视着他自己。
那是他仅有的全部了。
“说不定，以后也会有个，只要付出了代价，就能换来回报的，仁慈的伟大存在。”
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一种妄想啊？
黑木知道他无法一直坚持下去。
但黑木知道，唯独向那些可怕存在屈服，是他所玩玩不能接受的。
“在那之前，我需要一个帮手。”
竹相。
曾经的，天才之一。
“白召啊白召，希望你那根本就不存在的在天之灵，能够保佑我，说服竹相吧。”
黑木知道，只凭他一人，是什么也做不到的。
黑木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技术这一方面了。
毕竟，以前这方面，有令他安心的白召负责。
洗刷干净之后，黑木走到了隔壁。
反锁着的防盗门是拦不住黑木的。
“你也想让我回到那里吗？”
竹相裹着被子，手里端着一只高脚酒杯。
“我需要一个帮手。”
黑木拿起了床头柜前的另一只高脚酒杯，对着竹相泼了过去。
“来帮我。”
竹相呆愣了片刻，从被窝中伸出另一只手，抹了抹脸上的酒水。
“你就是这么求人办事的？”
竹相笑着，眼中满是怒火。
些许白嫩的肌肤从被窝之中滑落出来。
黑木抢过了竹相手中的酒杯。
“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很乐意为我提供帮助，另一个是心甘情愿为我提供帮助。”
黑木翻了翻竹相的床头柜。
不少包装整齐的药物整整齐齐的码放在一起。
“黑木，我跟你拼了！”
竹相试图扑了过来。
但是无形的屏障阻碍住了竹相。
黑木将包装整齐的药物从抽屉里拿出来，摔在竹相面前。
“看，你不是已经，做出了选择了吗。”
竹相抬起头，看着似乎早有预料的黑木。
“我可真是瞎了眼，怎么就相中了你这种怪物。”
黑木看到了竹相眼中的泪光。
“你知道的，我这次，也只是临时起意而已。”
竹相闭上眼睛，低下头，沉思了片刻。
“让我想想，再让我冷静一会，好不好。”
黑木翻了翻床上的药物包装，随后撕开其中一份，拿出了一枚蓝色小药丸。
“不行，你冷静下来的话，绝对会拒绝我的。”
黑木伸出手，摁在了竹相那柔软的肩膀上。
令人心怡的触感并不能让黑木有半分动摇。
竹相睁开眼睛，厌恶的看着黑木手中的那枚蓝色小药丸。
“竹相，我给过你选择的机会了。”
黑木伸出手，越过无数滑腻的触感，将竹相的手从被窝之中拉出来一只。
轻轻的将这枚蓝色小药丸放在了竹相的手中，黑木平静的看着竹相。
竹相气的直发抖。
“现在的你很卑鄙。”
“多谢夸奖。”
竹相将蓝色小药丸丢到了黑木的身上。
“滚吧。”
黑木笑了笑，随后猛的靠近竹相。
“呀！你，你干什么！”
黑木拉开竹相裹在身上的被子。
“来吧，我想看你穿这个。”
“你给我滚啊！”
片刻之后，竹相气得血压升高了不少。
“您？”
蜉蝣科技的负责人疑惑的看着黑木。
“黑木，序列1，从现在开始，接管人类文明最高权限。”
“暮雨，序列3，现在向您转交技术部的最高权限。”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暮雨还是很配合的向黑木交接了权限。
“您把竹相带回来了？”
暮雨疑惑的看着闹脾气的竹相。
“我需要一个可以完全接受我操控的帮手。”
黑木毫不介意的将闹脾气的竹相拉到了身前。
“乖，听话。”
竹相回头就是一拳。
气呼呼的看着被这一拳锤弯了腰的黑木之后，竹相冷静下来。
“这条路没可能的。”
“对，所以跟着我一起撞南墙吧。”
黑木认真的说着。
“让我们一起撞死在南墙上，或者，撞穿这堵墙。”
黑木向竹相伸出了手。
“那tm就是条死路！”
竹相没好气的将手放在了黑木的手上。
“你tm就是在自寻死路！我可真想一巴掌把你抽死在这！”
竹相颤抖的说着。
黑木知道，那不是被气得。
那只是恐惧而已。
“乖，所以，我会陪你一起去死。”
暮雨似乎想到了什么，叹了一口气。
她刚想离开，就被一只手拉住了。
“来，做我的翅膀吧！”
暮雨看着一脸认真之色的黑木。
“黑木先生，你这么口花花可是会被活活打死的。”
“但没办法啊，谁让你知道了那个秘密呢。”
黑木在身上摸索了片刻，从衣兜里掏出了那颗皱皱巴巴的蓝色小药丸。
“呃，那个，不介意的话，要不你还是直接答应了吧。”
黑木有些尴尬的笑着。
暮雨看了看黑木手中的那颗蓝色小药丸。
“我不可能答应这种过分的条件，不过，如果黑木先生您有那种本事的话，我也没什么办法。”
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之后，暮雨看着两个已经不太了解现在技术状况的人。
“首先，我先来介绍一下现状吧。”
地联是一个可怕的庞然大物。
很幸运的，地联的主体，人类文明，是从一个偶然诞生的世界中走出来的。
只是那过程，算不上是什么美妙的巧合。
那只不过是一场以杀戮为开始的逃命之旅而已。
那段历史在人类文明数次濒临断绝之后，已经很难再找回相应的记录了，只有在那无数先贤的牺牲之下，人类文明巧合般的，发现了对抗那些可怕存在的方法。
祂们对于人类文明之中的杰出者格外感兴趣，只要这些杰出者乖乖的送上门，祂们多少会对人类文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只有这样是不够的。
在某位先贤巧合般的发现，只要意志足够强大，在被祂们吞噬时，就能反过来影响祂们之后，无数的先贤就踏上了这条作为牺牲品的绝望之路。
在为人类文明作出些许指引之后，所有的先贤无一例外的选择了投入祂们之中，以自身那坚定的意志，来反过来控制祂们。
他们成功了。
人们将这些被人类先贤所影响的存在，称之为，伟大存在。
尽管这种影响并非是永久的，但至少，祂们曾经伟大过。
在这些伟大存在的庇佑下，人类文明勉强算是有了那么一条活路。
在吸纳了大量同病相怜的存在之后，地联，诞生了。
人类文明试图解析那些伟大存在的本质，以此来验证某些猜想。
但很可惜，猜想很快就被验证了，只是，那并不是被任何人类所期望的那一种。
暮雨敲了敲桌子，将一大份数据包的阅览权限调动出来。
“嗯，黑木，你那边过一下。”
“这就是地联现在所有技术的目录，的目录了。”
暮雨有些绕口的说着。
“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竹相看了看某些关键信息，随后陷入了沉思。
技术的发展已经遇到了无法突破的瓶颈，所以横向发展，就是某种必然。
“我有了一个绝妙的点子，现在需要很多科研组的协助。”
黑木早有预料的将一份庞大的清单交给暮雨。
“这？”
暮雨翻了翻，刚想说不可能。
不过，很快，暮雨就再次反应了过来。
“我只能说，我会去努力协调，你知道的，黑木，最高权限的作用，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黑木点了点头，随后又拿出了一份清单。
“这是相关的所需资源，你去调配到各个关键点上吧。”
暮雨看着黑木那认真的神情，片刻之后，低下了头。
“我明白了。”
“如果坚持不住了的话，多依赖我一些也没有关系。”
一沓包装完好的蓝色小药丸被黑木扔给暮雨。
“当然，如果有可能的话，再多坚持一些时日吧，我也需要你们的帮助。”
暮雨认真的看着这沓包装完好的蓝色小药丸。
这就是从痛苦中解脱的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