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总套里安安静静。
女人如此诅咒一个男人，多半是在这个男人身上失去了重要的东西。要么钱物，要么青春，要么贞洁……
孙醒醒有了主意。
在一家几乎没有客人的奶茶店，两个男人上了局促的二楼。孙代惶恐不安，又惊又怕等待孙醒醒开诚布公。孙醒醒似乎却在尽量安抚他的情绪。
“我们聊聊你的过去怎么样？比如你过去的女人。”
“过去？女人我只有一个，就是现在的妻子。我和她是初恋，除了她我没有任何女人。”
“否定过去的人没有将来！”孙醒醒盯着对方的眼睛。
“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不过话题回到现在吧。我和妻子有一个儿子，他花钱大手大脚，有点叫我头疼。”孙代意识到话题跑偏了，“额，你蛮像纪律监察部门的人……请告诉我怎么做才能放我一马。”
“其实你今天落到我手里，我就跟纪律监察部门的人没什么两样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的态度要是不够诚恳，麻烦事会接踵而来。”
孙代看不透眼前的人，身体往后靠到椅子靠背上，嘟囔着说起自己毕业于首都北清大学，同学们都有出息，到了现在这个岁数谁都是功成名就，有钱的早都可以躺平养老，从政为官的最低级别是正处。而自己时至今时今日才混了个正科，想想都丢人。他恳切地对孙醒醒说道：
“我就是猪油蒙了心，才想到靠山吃山，想利用职权捞一笔……”
孙醒醒打断他：
“你不是只想捞一笔，只要这次得逞了，你会一直持续去做这样的事。吉利的数额表示你期待顺利的结果。第一次你只要六千六百六十六，以后你胃口会更大，六亿你都敢开口要。”
“现在我知错了，我不想前途毁于一旦。你放过我，行不行？要什么条件你开，只要不违反法纪，不影响我的家庭，我全都答应。”
“我没听到你说你过去的女人。”
“你……”孙代颇有些气急，“我真的没有其他女人，过去没有，将来也没有。我们现在是在干嘛？为什么要说女人的事？你能不能直接告诉我原因？”
兴许真是淡忘了过去的事，或者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过。然而孙醒醒对认定的事很执着。
“我提醒你一下，“孙醒醒眯了一下眼睛，猛地睁开，四周已然一片漆黑，他学着那个女人的腔调歇斯底里地叫道，“孙代，你这个负心汉，我宁愿一死也不会让你好过。”
漆黑中一阵沉默。孙代忽然起来抢步走到楼梯处大叫：
“二楼停电了！你们干嘛吃的？！”
“对不起，跳闸了。”楼下回答道。话音刚落电就来了。灯光照亮孙醒醒也照亮孙代。
“在学校，大三下学期的时候，”孙代回到座位上，“班上就只有我没有谈恋爱的经历，室友们取笑我。那时学业有点闲，我就和外校的一个女孩有模有样的相处了几个月。时间很短。临近毕业我急于写论文时间又有点赶，我就主动提出分手。我自信这段感情没有真正走进心里。它的作用只是打发了时间，提供了男女相处的经验。”
“你们是无疾而终？”
“当然是无疾而终。”
“可她是那样恨你，为此不惜诅咒你。是不是你说得轻描淡写了？”
“各有各的前途，我可不愿意被她束缚！”
“一流大学，你在同学里面混得最差，你不觉得是她成功诅咒了你？”
“就算是吧！”孙代眼里流露出鄙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问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除非你是她专门安排过来摆我道的。要不然还请回到正题上，不讲其他，你开条件吧！”
“你连六千六百六十六块钱都贪，你能满足我什么条件？你的资格在哪里？”
“这是我的事情！”
“不违反法纪，还想不影响你的家庭，你这做坏事的人还倒是希望两全其美呀，”孙醒醒当然只会影响他的家庭，“我的条件是你做我的父亲。我叫你爸爸的时候，你得答应。”
孙代直接摔到椅子下面，在地板上瞪着眼睛看着孙醒醒，脑子飞速旋转。这个人是神经病，这个人不是神经病，他是当年恋人的儿子，生身父亲是我，生身父亲不是我，只同床一个晚上不可能，他有可能根本就是事外之人，他想坑我，企图利用索贿的事情拿捏我。
孙醒醒泰然自若，他上前扶起孙代：
“下一次不要再这么激动了。多一个儿子是好事。换一个人指不定今晚上就叫你身败名裂了。来日方长。我们慢慢相处吧！今晚拍下的视频我会妥善保管。”
“彭意梅现在在哪里？”
彭意梅肯定是孙代的初恋，自己已被孙代认为是他和彭意梅的初恋结晶。
“她好着呢！在我面前提起我妈，要说你妈。新人胜旧人是现实，可以不说。但是作为儿子辈，我不想看到你对我妈这么凉薄。留下电话号码给我。然后你可以走了。”
孙代手臂颤抖写下电话号码。孙醒微笑着接过，然后看看楼梯示意。孙代下到一半楼梯，回过头来问：
“你妈现在在哪里？”
孙醒眼皮不抬一下，摆摆手。今晚到此为止，再开口是多余的。
奶茶店生意冷清，二楼安静得出奇。要找个爸爸这算是找来了，过程机缘巧合还挺顺利。这下指路人可以告知自己的真实身份了。孙醒醒眨眨眼，吟念绕口令加打拍子。七八遍后没有任何反映。
难道上一次的信息还有没有接收到的部分？孙醒醒正在想，一个头发油光铮亮整整齐齐的脑袋在楼梯拐角处露出来探头探脑。
“何简安？”
不是让他先回酒店等消息的么？来不及开口，何简安快步走近说道：
“孙先生，酒店找你，电话打到我手机来了，你有一份海外邮件。快递员等着你本人签收。”
海外邮件少说在途也有两三天了，那么早发出来，自然跟绕口令加打拍子没有关系。那会是什么？孙醒醒希望对揭示自己的本来身份有帮助。
何简安眼睛发光地盯着桌上的塑料包，按耐住欣喜问道：
“妥了？”
“拿上吧！先不要拆，另外一千块就拿它去要回来，”
“副总的就算了吧，”何简安拿起塑料包捏了捏，他已经很知足，“一天要见面几次的。说了给他孩子买玩具。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