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谢珩莫名的心乱了

姜卿言是被抬着送回扶风殿的。

白芷上前搀扶姜卿言时,见她的面色仍然苍白,脸颊上有烟灰熏染的痕迹,青丝不修边幅的正枯槁,眼神空洞无神,“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姜卿言摆摆手,看似无心言语。

白芷扶着姜卿言来至梳妆台,握着一把梳子便准备为姜卿言梳理头发,声音温柔关切:“您不说……是想要急死奴婢吗?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姜卿言静静的端看铜镜里的自己,五指分开直接插入发丝,将头发弄得更加蓬乱。

白芷站在一旁,脸色吓得不青,泪水差点横出眼眶,声音着急道:“娘娘……您这是在做什么?莫不是被吓傻了?”

“皇上驾到!”

殿外传来宫人拔高嗓子的通信。

姜卿言不再继续打扮,转身往床榻跑,抬手掀开被褥,鞋都没有脱的直接钻进被窝,一套动作下来流利的很。

白芷看得目瞪口呆,本还想纠正姜卿言糊涂得跑错方向,此时对视上姜卿言卧在床上使来的眼色,瞬间会意的提高音量,嗓音沙哑,“娘娘……奴婢苦命的娘娘啊!”

殿外的脚步声渐渐逼近。

白芷不断的用手挥着眼睛,想要扇出眼泪来,但是迟迟不见泪水往下落,姜卿言倏然睁开眼眸,抬手便往白芷的脸上狠狠的掴了个耳光。

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不忍心!

白芷的泪水瞬间流出来,氤氲的目光委屈的看向姜卿言,声音抽提间虚实相浮,难过得不成样子。

“娘娘,白芷真的是心疼您啊!宫里都说您行事跋扈、恶贯满盈,可是她们又可知您在出嫁后,就没有一日是开心的……

您自幼患有恶疾,时常压抑不住您的脾性,你和奴婢说太子身世可怜,很想好好的爱他!可是您没有办法控制病情发作,所以行错很多的糊涂事!”

白芷的余光瞥见身后的黑影压近,发自肺腑的情感愈加充沛起来。

“旁人许是看不出您的改过,可是奴婢都看在眼里啊!娘娘,你为了太子全然不顾自身安危的闯入火海,奴婢真的是又怨又恨啊!

您可有想过国公一把年纪了……还要为您提心吊胆吗?您可有想过皇上,还没有见到您对他的真心……就这么抱憾终身吗?

娘娘,奴婢看着您对皇上的一腔真情,却得不到回音,呜——”

白芷忽而伏在姜卿言的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谢珩静静的站在白芷的身后,目光清冷的落在姜卿言的脸上,表情蓦然的怔住,姜卿言顶着狼藉的模样正平平的躺在床上。

她的狼狈,全然是为了闯入火海救下谢东。

这在羽林卫的回报里,谢珩已经听闻。

只是谢珩没有看见姜卿言前,他完全不相信:那个整天惹是生非、醋意横飞的女人真的会为了那个她从不放在眼中的孩子,冒死闯入火海中。

谢珩的面色温柔下来,目光在女人的脸上打转,犹记得她曾是个娇柔到不行的小姑娘,就算是染上一点脏都哼哧不停,但是她现在还有端庄可言?

“皇上……您怎么来了?”

“奴婢该死!”

白芷垂着脑袋,眸光不敢与谢珩对视,谢珩也无暇理会她,她便用膝盖往旁边别了别,给谢珩挪出最佳观赏的位置。

谢珩自主上前,坐在了床沿,目光怔怔的落在姜卿言的脸上,声色淡淡的冲白芷开口:“你先出去吧!”

“是。”

白芷直挺起腰肢,脑袋依旧压得低,脚步静静的往门外的方向撤。

“等等——”

“怎么了?”

白芷眸光发颤,心脏一紧,生怕是自己的演技“拙劣”,耳边响着谢珩的话:“你家主子得的是什么恶疾?”

“这……太医说是后天偶感空虚的突发性暴躁失心疯,病情表现为控制不了情绪的幻想性癔症!陛下……您可听明白了?”

白芷哆嗦着回答,情绪止不住的牙齿打颤。

谢珩摆摆手,示意白芷退出去。

白芷看见谢珩的脸色没有波澜,明白他显然是没有听懂这么长的病名,也便安心的抚平胸口,不得不在心里夸耀自己的聪明伶俐。

***

“像……真的像!”

谢珩骨节冷白的手指划过姜卿言厚重的平刘海,唇角勾着淡漠的凉笑,视线前覆盖了一层浅浅的薄霜,怔住了许久后都没有再言语。

姜卿言屏住呼吸,眼皮闭阖得很紧。

但是注意到谢珩的手,居然抚摸向她的手腕,最终轻捏她的手指,连接心脏的弦瞬间绷紧,眉头跟着颤动了下。

‘谢珩……你这是做什么?’

‘莫不是被老娘的美色所吸引?’

‘不过平日里,你不是挺能装正经的吗?’

姜卿言含在唇里的牙齿切切紧咬,此时能感受到对方手指上的薄茧,正擦过她光滑细腻的肌肤,谢珩的动作缓缓温柔,让人愈加控制不住的紧张。

谢珩身上散发的是清冽的松子香,淡淡的,很容易让人着迷。

只是脑里浮现的画面是他淡漠的眼神,姜卿言酝酿好的情绪瞬间崩塌,重复着安抚自己:‘谢珩……他不是凤君!’

凤君,绝不会这么温柔!

姜卿言感觉到脸上落来一滴湿润的水珠,眉头忍不住的皱起来,‘滚!你快给我滚!居然垂涎老娘的美色,真的流哈喇子了?’

‘不能这么继续下去……我要唬一唬你!免得你做错事!’

姜卿言趁谢珩继续温柔的抚摸她的手肘,她顺势反手握住了谢珩的手腕,眼皮依旧压着深沉,但是声音发虚的轻颤:“东儿……别怕!”

“有母后在……母后不会让你有任何危险的。”

谢珩看着姜卿言在睡梦里,眉头拧紧时仍显露出着急的神色,指甲生生的嵌入他的皮肤,看着像是在梦里也与囹圄的困境相互搏斗。

他莫名的心头一紧,忽而觉得有些负疚感在上涌。

谢珩来扶风殿前,觉得一切都是姜卿言的自导自演,就连听到白芷的话也觉得是这般,只是现在……他莫名的心乱了!

姜卿言的音容哀愁,都太能牵动他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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