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白茫茫的迷雾笼罩山间。
崎岖的山道两侧，杂草灌木肆意舒展着枝蔓，没走几步，身上的衣服就被露水给打湿了大半。
落在最后的连书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吐出的水雾很快与迷雾融为一体。
前头传来了方桐的声音：“小书，还跟得上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没关系，还走得动。”连书君嘴上乖巧地回应着，心里却想着：
——救命啊，为什么一大清早就要爬这么高的山？
“再坚持一下，我看前面的山路平坦下来了。”走在最前面的孙雯雯也给连书君鼓劲。
两位刑警自不用说，就连轩辕镜也是脸不红气不喘的。
连书君暗自下决心，这次回去后一定要找时间锻炼身体。
好在正如孙雯雯所说，接下来的山路平缓了不少。
按照老警官的话，从乐安镇边郊上山，大约走个两个小时就能找到水涧村。
现在估摸着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理论应该离目的地不远。
可是连书君直起腰板，放眼望去。
前方云雾缭绕，两侧丛林高耸，根本看不见路的尽头，让人隐隐觉得会不会是在山间迷了路。
不过，老警察说过，山道是水涧村的人踩出来的，只要沿着路走，一般不会出差错。
他还给了方桐一个老旧的罗盘，告诉他们要真迷了路，顺着东南方向下山就好。
但帮归帮，让他帮忙带个路，老警察却是十万个不乐意。
乐安县的警局里也没人愿意站出来。
看样子，水涧村或许真的埋藏着什么秘密。
梆——梆——梆——
就在连书君发散思维，想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不让自己觉得太累的时候。
山林中传来了锄地的声响。
虽然声音并不大，但由于整片山林太过寂静，反而变得清晰无比。
“有人了？看样子我们快到水涧村了。”方桐轻声说道，他和孙雯雯打起精神，寻找声音的源头。
连书君却感受到了另一丝违和的地方。
进山后，精力都集中在爬山上了。
这一阵声音才让连书君注意到——这片山林静得异乎寻常。
现在入秋不算久，这附近也是人迹罕见。
照常来说，山林里不应该充满鸟鸣虫叫嘛？可是上山以来，连书君好像没有听到过一声鸟叫。
当然也可能是他的错觉。
想到这里，连书君加快了几步赶上轩辕镜，正想问问她的感受。
却见到了最前面的方桐和孙雯雯停下了脚步，向着树林方向望去。
林中锄地的声响不知在何时停止了。
连书君顺着方桐他们的目光找了过去。
就好像从迷雾中突然出现。
一个穿着蓝色布衣的老人拄着一把锄头，一言不发地望着连书君他们。
他看上去六十岁左右，银白的头发下，一双眼窝很深，因而显得整张脸凶巴巴，宛若藏在树丛间的一头狼。
方桐轻了下嗓子，喊道：“老人家，请问水涧村离这还有多远？”
对方就像是没听见一样，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方桐。
“老人家？”
僵持了片刻，老人用手指了指连书君他们来时的路，然后转过身，拄着锄头往林间深处走去。
孙雯雯有些奇怪地回过头：“怎么回事？那个老人家看起来并不欢迎我们。”
连书君也是很迷惑：“他带着锄头会在树林里干什么？”
“不清楚。”方桐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快要上午十点了，“走吧，既然有人，水涧村应该也就在前头了。”
一行人继续沿着山路往前走。
果真没多久，他们穿过了树丛，迷雾恰巧在此时散去，一切豁然开朗。
整个水涧村位处山岗的盆地里。
正值秋收季节，沿路两侧的梯田稻谷金黄，几个老农挑着扁担行走在田埂之间。
再往里走，是一座座灰黑色的土房子，凌乱地散在山岗上，从连书君他们现在的位置望去，能瞧见十来户人家。
房子与房子之间，还竖立着几根电线杆。
村庄通了电，至少没有连书君想象中的那么寒酸。
这时候，轩辕镜有些疑惑地回过头，望着来时的道路。
“怎么了？”连书君注意到了她的表情。
“连书君，你的手机有信号吗？”
“我看看。”连书君拿出手机，随手拨打了陆千秋的电话。
很快，手机传来了瓮声瓮气的提示语音。
他便关上了手机：“山区里信号不好很正常吧。”
轩辕镜却微微皱起了眉头，并没有回应。
“你们是从城里来的人吗？”
而在方桐那边，他们已经与一位路过的大娘攀谈上了。
“嗯，大娘，请问你们村里是不是有个叫张春华的人啊？”孙雯雯微笑着询问道。
见到大娘脸上露出了狐疑的神色，孙雯雯连忙补充道：“我们是小春的同事，这两天她突然没来上班，打电话也没人接。”
“我们担心她出了什么事，所以来她老家看一看。”
这是连书君他们在昨晚讨论好的，先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如若水涧村中真藏着秘密，以免打草惊蛇。
这番说辞也很快博得了大娘的信任，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孙雯雯之后，笑着点了点头：“春花呀，我认识。”
“不过，她在不在家，我就不知道了。”
方桐上前问道：“那么她的父母在家吗？”
“她妈的话，应该会在家里。”
“能麻烦您带我们过去一趟吗？”
“当然没问题。”大娘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热情地说道，“我们这小山村可好久没来客人喽，你们要不要在这里住上几天呀？我家还有空床。”
孙雯雯脸上带着歉意：“谢谢大娘了，明天又是工作日了，如果能见到小春平安，我们还得早点赶回去。”
“这样啊，你们城里人是很忙的。”大娘依旧乐呵呵的，“我那儿子也是，手头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都两三年没回来了。”
跟着大娘一路进到村子，连书君总感觉他们一行人被目光团团围绕。
路过的每一个水涧村的人都会停下脚步，打量着他们，不时还会露出窃笑，令人心里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