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青阳镇的确逐渐热闹起来。
这里的夜市区人潮汹涌，宛如过节一般热闹无比。
在那青阳镇中有条青阳江，青阳江一侧全是青楼。如今可以看到楼上有不少尚未接客的姑娘正开窗探出半个脑袋，笑意盈盈地挥舞着手帕揽客。
楼下路边也有不少嬷嬷们热情地与过往路人们嬉笑打闹，好不热闹。
赵煜此番换了身行头，往那青阳楼走去。
到了青阳楼，此地人口攒动，热闹的很。
赵煜笑意吟吟，不知觉间恢复了几分曾经在京都里逛楼子的感觉。
他直接丢过一锭银子给那门口的嬷嬷。
嬷嬷当即眼前一亮，一口一个大爷地喊着，忙不迭将赵煜请了进去。
毕竟青阳镇终究比不得州郡，虽然多是过往商贾，然而鲜少有像赵煜这样出手阔绰的客人。
一楼大厅有个戏台子，此时正有淸倌儿在台上唱戏唱曲。
“白芷姑娘晚上可有约？”赵煜淡淡问道。
“哟，这位公子爷可真有眼光，原来是冲我家白芷来的呀！”嬷嬷笑眯眯地冲赵煜道：“如今还没到时辰呢，再过半刻，便到了竞价的时候。”
“价格最高的呀，便能与我家白芷共处一室，听上一曲儿。”
“那我便等等！”
赵煜在楼上开了个雅座，等候了半刻。
半刻后。
便看那一楼大厅上的淸倌儿已经撤去。
一个龟公拎着铜锣上台，而后重重一敲。
青阳楼里顿时安静了些许。
“诸位客人们，如今大家也都知晓，现在正是楼里的头牌白芷姑娘竞价时分。”
“起价一百两银子，每次加价十两银子，价高者，便能去听雨轩，与白芷姑娘单独听一曲。”
不少客人们纷纷起哄。
青阳楼内又闹腾了起来。
只是这些许多客人们多是来凑凑热闹，喝喝寻常的花酒而已。
真要起价喊的，还真不多。
毕竟在这楼子里包上一个姑娘过夜，至多才也几两银子，百两银子去听上一曲儿？那是有钱人的消遣。
很快，竞价开始了。
来这青阳楼内倒是有几位是独独冲着白芷姑娘来的，因此价钱很快便喊了起来。
只是短短时间，便从那一百两银子，叫到了二百三十两。
赵煜依旧不着急，在二楼雅座上喝着当地的清酒，隔着敞开的窗户看着一楼的动静。
最终，价格到了三百七十两。
其余几名富商见这价格未免有些不划算，便不愿继续加价。
出价三百七十两的那名商人体态臃肿，还留着一对细细的八字胡，如今见对方不出价，他不由笑眯眯地捏着八字胡，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三百七十两，还没有价格更高的！”
龟公在台上嚷嚷着，兴奋不已。
要知道三百七十两，已然算是极高的数目了。
这时候。
楼上忽然传来一位跑堂的用颤抖的声音喊了一句：“这位公子爷，出价一千两！”
全场哗然！
所有人一瞬间都望向了二楼方向。
只看到透过窗户，正是一位看起来尚未行冠礼的少年郎。
少年郎丰神俊秀，颇有俊逸。
“一千两？？？”
许多人听到这价格时不免咋舌，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又有客人们纷纷在那猜测，到底是哪位阔绰人家的公子哥儿，到这青阳镇小地方来豪掷千金。
毕竟，青阳镇虽不大，然而若是有许多大地方过来的公子在这千金买醉，倒也不稀奇。
出价三百七十两的那位胖爷表情明显僵住了，看向赵煜的眼神都微微有些不善。
赵煜神色淡然，甚至都不多说什么。
“一千两银子！还有没有更高的？”
“若没有的话，白芷姑娘晚上弹奏的这曲《小楼风雨》，可就要任这位公子听了！”
台上龟公涨红脸，激动无比。
按照楼子里的规矩，他们自然也能从中抽成。
最终竞价越高，他们抽的越多。
出价一千两后，再无人说话。
若是这位青阳楼头牌愿意服侍一夜的话，估计还是会有不少人抢破头，可只是单独听一曲，出价太高，便有些不值当。
甚至很多人，都当那楼上的赵煜，是冤大头。
“好，一千两成交！”
“送这位公子爷去听雨轩！”
最终，龟公一锤定音。
白芷姑娘晚上的这首曲子，便是留给赵煜了。
原先那位得了银子，替赵煜喊话的跑堂，赶紧毕恭毕敬地领着赵煜从二楼直接从别的楼梯下去，径直前往后院。
到了青阳楼后院，穿过了两条短短的廊道，便到了听雨轩。
听雨轩并非是一间房，而是一个精致而独立的院落。
院落内有着一汪池水，池水内有假山飞石。
绕过院落并不算大的中庭，便可看到一个敞开的房间。
房间内点了个小火炉，正有两名女子候着。
其中一名女子一袭白衣，脸上依旧系着白纱，只是她并未穿鞋，裸露着白皙的玉足跪坐在地。
令赵煜有些意外的是。
房内竟然还有地龙。
因此使得房内颇有几分暖意。
这名女子，正是白天所见过的白芷。
白芷一旁候着的则是她的贴身丫鬟，眼见赵煜过来，丫鬟忙不迭关好房门，避免北风侵袭。
“是你？”
白芷在看到年前比自己年幼几岁的赵煜时，眼眸中闪过一丝意外之色。
“自然是我，不然白芷姑娘以为是谁？”赵煜笑眯眯地反问一句。
“听闻晚上的客人豪掷千金过来听曲，白芷微有意外，只是没想到竟是你。”白芷微微摇头，好似又重复了一遍。
白天二人刚刚在酒馆外见了一面。
白芷自然还记得。
“既然如此，白芷便为公子献上一曲。”
白芷说话不清不淡。
说完这话后，她便准备开始弹琴。
边上的丫鬟已经摆好一方上好的古琴。
白芷微微低头，神色淡然。
一曲已然开始在屋内回荡。
《小楼风雨》这首曲子本就是意境之曲，此时在白芷纤纤玉手轻弹之下，更是令赵煜觉得眼前好似天地变幻。
如若置身于小楼之中，楼外便是淅沥交织风雨，而偏偏楼内却依旧是温情无限。
两种不同的意味，在这琴曲之中纵横交错。
心头涌现别样滋味。
不知过了许久。
白芷双手轻轻抚平琴弦。
一曲终罢。
“好一个小楼风雨！”
赵煜缓缓睁开眼睛，面带笑容地看着面前的白芷。
“白芷姑娘，千两银子便能听你一曲，还是太划算了！”
想当年在那京都青楼内喝“素酒”时，赵煜哪次不花个万两银子？
有些酒肉朋友一起，花销更是不止。
千两银子便能听上如此可贵的一曲，的确划算。